【月影】 月の影,島の山
月島被急動的翻被聲驚醒,黑暗中眼角餘光勉強瞥見隔了一床的王樣坐起扶額,顯是驚於夢魘,正在平復。看著影山靜靜移開厚被躡腳走出通舖,他緩了一緩,輕手拿起枕邊的膠框眼鏡戴上,跟著起身。
合宿的集訓所空間極大,深夜中半點燈光也無,僅有緊急出口的綠色光燈閃著,深夜中蛙鳴嘈雜,伴著梟類的低呼,走在闇暗的迴廊自然而生的恐懼席來,月島
心中暗地抱怨影山走得太快,看不出他究竟去了哪裡…。正思考著各種可能,廊底亮起白光,然後傳來撒落的水聲。
月島走進大浴間,順手帶上了門並扣上內鎖,更衣處的衣籃內丟著短衫短褲,他另拿了一籃,脫下折好自己的衣物放入,拿著短毛巾走進傳來淅瀝聲的浴間
他看到影山的雙手抵著壁上白瓷,低頭面牆,頂上蓬頭水開得極大,細密水柱滂沱砸上圓顱,水流順著細柔的黑髮順流滑下頸項,彎過蜜色肩胛,描過窄腰,流下頤直的長腿,積在趾邊成漥。
真是動人的風景,他想,自然的伸手欲觸,當指尖濺到水霧時他皺了眉,直接走向前關掉龍頭。
「月島?」影山回頭,不明就以的看著來人。
「居然全開冷水,這樣很容易感冒的,」月島說著,順手將蓮蓬頭從頂架上拿下,調著水溫。「真是沒人服侍就不知道怎麼生活的王樣啊你…」
「夏天沒關係吧…,就是睡得太熱了才想沖下冷水的…」瀏海貼在額上,水珠滑下滴入眼中,影山閉眼甩了下頭,像隻淋濕的小黑貓正豎毛甩水。
「就算想沖冷水澡,也不能只開冷水,要加些熱水調溫,否則會受寒的,」月島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適後,移到影山的肩上沖淋。「拜託王樣多學點一般平民的常識吧。」
「我才不像你這小身板這麼虛弱!」影山搶回了蓬頭,將水開到最大,「囉嗦死了!你也想沖澡的話去其它位置啦!」
「我沒有想沖澡,」月島走近影山,再一次的把龍頭關緊,取走影山手上的蓮蓬頭掛回架上。
「我想上你。」
還來不及被月島難得直白的短句嚇到,急躁且重力的吻便封住了影山因驚訝而微張的唇,墨藍的眼瞳瞬間睜大片刻,而後順從的閉上了眼瞼。
月島的吻一向細緻綿長,轉換角度並重吻輕啄吸啜交互,總要影山感到自己喘不過氣而推拒方能結束,前次影山問過月島是否特別喜歡親吻,月島只淡淡的回道:「有嗎?」,便繼續動作讓影山吞回了疑問。
月島自己回想這個問題時,答案倒是十分肯定,應該說影山的雙唇幾乎是一切的起始,月島最初見到影山時,是那場影山一生的陰影,死都不願回想的比賽,他見到離開球員休息區低頭坐在板凳一角,頭上披著運動毛巾的王者,看不見陰影下的表情,只能瞥見那咬牙緊緊的抿著、顫抖的嘴唇。
一年後他們在烏野校外的公園相遇,受不了兩個熱血排球笨蛋的炙熱氣氛,他忍不住就想過去澆盆冷水,與影山來回的言語交戰幾句後,他亮出王牌,扒開王者最痛的傷口,看到驕傲的王者瞬間吐不出半句話,只能逞強的揪著他的衣領,眼神狠戾卻帶著痛楚的瞪著自己,與那日相同緊閉癟著淡色薄唇。
《終於可以近些看到他的表情了啊》仗著高度俯視影山的月島這麼想著,忍不住嘴角微揚,雖然旁人看來都認為他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影山也是。
再之後他們成為了隊友,月島總是忍不住沒事就要調侃影山幾句,進而不論場合的爭執,苦了大地跟菅原兩位前輩老是調停,山口顯然是被前輩們約去懇談後刻意在兩人回家時,提起與影山的相處問題:「我說阿月,你明明是最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前輩們的意思,就別去招惹影山了吧,你不也一向會避開麻煩的嗎?」
是啊,明明可以避開的,為什麼反而總要湊過去呢?月島想了想,回道:「那不是麻煩,所以沒有避開的必要。」山口一頭霧水,再繼續勸導了幾句,他也隨口回了便沒放在心上。前輩們的懷柔政策失敗,於是之後直接開罵或拖開兩人變成爭吵時的結局。
那不是麻煩那麼是什麼呢,月島不得不承認那是種令自己愉悅的樂趣,他實在喜歡看到那位拙舌的王者讓自己惹毛時氣自己氣得得半死卻沒法在腦中搜出適當字句反駁的彆扭樣;喜歡他不服輸的由下往上瞪著自己時能近看那頭柔軟的黑髮旋和清澈的靛色眼瞳和齊長的睫羽;喜歡他總是微張後無話可說又閉上撅起的兩片濕潤薄唇。
其實他也頗喜歡「球場上的王者」的,除卻那些標準漂亮的姿勢精準無比的舉球冷靜隨機應變的頭腦那些見者無不讚賞的部份外,他喜歡他跟影山之間幾近冷酷的默契,比方可以不經練習,直接要求影山給出一人時間差的托球,或是在自己決定攔網戰術後,不必言語也知道影山能跟進,甚至是彼此在球場有狀況時,少去關懷的問答卻能給予適當的配合。
雖然旁人看來不是如此,畢竟月島實在太常對影山嘲諷,不得不配合時也總是一臉的不情願,影山更是一見到月島就豎起毛警戒著。這樣很好,月島認為,只要眾人先入為主的如此認定,即使自己注意著影山,別人也只會認為自己是又在尋著機會找王者的荏,不會過多的遐想。山口除外,但是機靈的山口稍稍提過一次,他回以沉默後,山口便識相的不再談起。
於是他可以更肆無忌殫的觀察他的王樣。
那時他也偶爾會想,像這樣長時間將視線停留在一個人的身上,一般的定義就是喜歡,或是愛。但月島從來不適用一般的定義,即使看著影山有時會正好四目相對而心跳,甚至看到特定的畫面,比如影山喝著運動飲料時,滑動的喉結嘴角漏下的液體與濕亮的唇會令月島出現青春期的男孩的正常反應,他也很冷靜的依現實狀況定義自己對王者有性慾,而不是定義自己喜歡上影山。
影山一直認為倆人間的初吻是月島的難得的一時衝動,但月島鮮有失去冷靜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吻,其實是在月島腦中盤算推演多次並巧妙設計下完成的。
那日月島看準了是日向妹妹的生日,日向絕對會早些離開,嶋田超商也正好是月休日,嶋田先生定會請山口社練完馬上去練習,而當季正值蜿豆收成時節,每日早起農忙的教練近來都不會延長訓練。他刻意的嘲諷惹怒影山,不像平時適時的收尾反而提出比扣球高度這種影山絕不可能拒絕的挑戰,在影山全力扣殺時湊過去讓球砸到,於是誤以為影山刻意傷人的主將難得動怒,月島順利的得到兩人收拾體育場的懲罰。
在收拾時,月島有意拖慢了速度,等確定所有學長們都道別離開後,才完成打掃,兩人回到社室更衣,影山抱怨著月島連打掃都想取巧偷懶,月島挑撥了一句連打掃時都要當國王的傢伙難怪沒有隊友受得了,十分奏效,脫衣卡在手臂上的影山怒目回頭,卻撞上不知何時悄悄站在背後的人,臉被捧住時他來不及甩開手上的衣服阻擋湊近的月島,轉瞬唇上即傳來了炙熱的溫度與濕度。
月島原本依推測影山的反應計畫了幾個方案:A-1 影山氣得推開他,破口大罵-->那麼他欣賞對方大驚失色的表情,等對方罵完(反正影山的詞彙貧乏要不了多久的),然後不在意的笑笑,表示這點小事只是個玩笑。A-2 影山氣得推開他,轉頭就跑-->那麼影山會被他事先反鎖的社室鐵門擋下,他會拿著影山的側背包與衣服丟向他,嘲笑他要離開總不能光著上身。B. 影山嚇傻了,只知道驚愕的看著他啥反應也沒-->那麼他會幫他穿上外衣,然後拍拍他的頭解釋自己只是惡作劇,沒想到效果不錯。C. 最有可能的,影山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拳-->那麼他甘願承受,擦擦嘴角道歉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了。D…….
結果一個也沒用上。
他享用了對方的唇瓣,只覺比想像中軟嫩-----畢竟之前只吻過女生,本以為男孩子再怎樣也比幼綿的女孩剛硬些,吸啜了一下對方的上唇便放開,意外的沒有接到拳頭。他睜開眼,卻看到不可置信的畫面…。
極近距離下,月島看著影山微瞇著眼,暗藍的眼瞳茫然無定焦的看著自己的方向,表情是前所未見的柔軟,然後他看見王者探出舌尖,輕輕舔舐著方才被自己吻濕的上唇……。
也許這是月島第一次體會到何謂衝動,總之等他意識過來時,他已經壓著影山的後勺,狠狠的吻著他的王樣,吸吮那方才探出的舌,激動的不停的攪動,雙手捧著那顆圓顱換著不同角度,吻深得像是要將對方吞吃入腹,直到感到影山鼻息開始不勻的急喘,才不捨的放開對方的唇。
影山倚櫃喘了幾口大氣,眼中有著被缺氧逼出的淚水,好似責怪又似怨懟的瞪了月島一眼,卻沒說什麼,繼續更衣完畢,催著月島離開部室。月島帶著驚疑,又帶了點居然沒能預測這個單細胞的行動真是被打敗了的複雜心情…在步下土坡時忍不住開口,
「喂…王樣…你……」
「幹嘛?」
《難不成你很習慣與人親吻?》這句話到口邊他又嚥了回去,馬上想到如果真是這樣,對方不會有連換氣都不懂的天真表現,又或者是影山真的單蠢到連接吻不是尋常隊友的交流都不懂?再或者是有哪個渾球捷足先登,欺騙這個沒常識的傻子說雙唇相接是同性正常行為?還是王樣只是事發突然腦袋無法運轉,只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不,這種行為對排球笨蛋來說難度等級太高他應該不可能裝得這麼像……
「草民斗膽冒犯天威,王樣卻寬容海量----」
「算我拜託你說人話好嗎!!」
「…你沒生氣?」
「真搞不懂可以簡單點說的話為啥你就是可以說成那麼多難懂的字…生氣?沒有。」
「你還真是奇特,王樣…」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要生氣?」影山停下腳步,疑惑的偏頭回看走在後方半尺的月島。「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做…但是,總比你討厭我好…」
「王樣就不會認為我那麼做正是因為討厭你嗎?」月島走到他面前,四顧一下週圍站定。
影山低了頭,半晌無語,又悶聲回道:「…我中學時一直都是被隊友討厭的,我知道被討厭會受到什麼對待。」
確認附近無人,月島低頭在影山有些紅腫的唇上沾了一下,說道;「放心吧,王樣,我並不討厭你。」,接著邁步超過他與他錯身而過,「…但是也不喜歡你。」
返家後,月島吃完微涼的晚餐後依循慣例戴上耳機,指尖滑過CD牆選一片利於思考的Bassa Nova攤開筆記溫習,一切顯的與日常無異,唯腦中不停的整清今晚獲得的資訊,考慮之後的行動。
首先,從影山的反應看來,應不排斥這樣的碰觸,或他是勉強接受只是事發突然而未明顯表現,可總不是直接的反感,預想大抵只要漸進引導不必使計用強,省心得多。
(作者按:月島你本來想做什麼…)
其二,歷經中學的陰影,影山十分害怕招隊友討厭,應是僅限隊友,看那傢伙平日在課室的表現是完全沒經營班中的人際關係,但在球隊中,即使是他明顯不喜歡也不擅面對的自己,每日也總會努力的來說上一、二句話。甚至…願意接受今晚的行為…
「你就這麼的害怕舉出的球沒有人接嗎?王樣…」月島不自覺的喃喃低語…
總而利用這兩點,只要多找點時機製造點機會,應該不難弄上手,畢竟那個王樣除了排球之外真的是個笨蛋。月島取下眼鏡熄燈,舒服的仰躺上床,順遂的一日讓他覺得今晚能睡得很好。他伸展四肢折手枕在頭後,正欲入眠,驀地想起對影山說的最後一句話,順帶想起他確是初遇影山日向時本能的就不喜歡他們倆。
自己不喜歡日向理所當然,日向當時,雖然現在也沒什麼改變,就是個沒什麼能力偏偏極喜愛排球奮不顧身的…白痴…,極易讓他聯想小時在看台上看到的哥哥,完全能想像最後他的努力仍無用時崩潰哭泣的糗樣,真是…討厭死了。
但王樣不是,雖也是個熱血球痴,卻是個天才,自己是不喜歡明知無用或只為了個社團活動拼命的笨蛋,可影山的天份任誰皆一看便知生來是吃這口飯的,他的努力並非毫無回報,甚能回報較庸才多個三倍……。
到底為什麼看他不順眼?
腦中響起一個極富魅力的聲線說出的話:「是啊,天才果然令人火大。」,那是IH對上伊達工在球員等候區時 ,恰巧進場的青葉城西隊長所說。大抵自己亦甚同感。
可憐的的王者帶著天賦的原罪,加之不擅與人交的個性,惹人厭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自己一向喜歡山口那般圓滑個性善讀空氣的朋友,影山除了在球場比賽時精明,日常時候實是呆傻拙笨,麻煩得很,不喜歡他想是理所當然。
偏生討人厭的王樣長了一張清俊的臉,與骨架較細卻鍛練得當的健實身材,憶起方才影山讓自己長吻後的表情,隨即有了反應,雄性生物真是麻煩,愛情跟慾望畢竟是兩回事,讓思緒隨意迴轉著,月島很快進入了深眠。
後續進展沒有月島所料的簡單,要能有與影山獨處又不必防人打擾的情況極其難尋。日向的妹妹不會天天生日,真巴不得日向有五個妹妹…不,十個更好…。且他們自然的習慣,影山總跟日向走,自己通常與山口一道離開,更是找不著任何增進進展的機會。
時運甚佳的是,所有運動社團都得面對考試危機,這倒成了他的良機,笨蛋二人組加上小幫手仁花與被鮮花吸引來的小蜜蜂山口專程來到他家課後補習,晚些母親送來了蛋糕飲料,是自己指定的城內名店的黑森林蛋糕。看著之前慶功宴時不過靠近教練的脾酒聞到酒氣就暈倒的影山,在母親親切的笑容前吃下蛋糕中的酒釀櫻桃,背過去的月島臉上出現了夜神月計畫通り的表情。
待得影山醒轉已將近半夜,在他道歉給月島添麻煩時月島不耐的嘖嘖作聲挖苦幾句,扔予他睡衣要他去洗潄,在他穿著過袖長過手的睡衣回來時嘲笑他短手短腳並偷拍了幾張收藏,說著「備用的被臥在櫃子裡勞煩王樣動動您尊貴的手自己來吧。」,最後在他完成床位後將人壓倒在方舖平溢著陽光香氣的被褥中。
但事與願違,當晚他甚至沒能完成計畫中進度的百分之一,怎知影山居然在長吻過後便睡眼迷溕的跟他道晚安翻身睡著了!!近距離壓在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之上,傻眼的月島螢這輩子第二次覺得被王者給打敗得徹徹底底…。
更出乎月島意料的是,次日,他補完了計畫進度的120%。
隔日不過清晨五點,淺眠的月島即被折被疊床的窸窣聲響吵醒,他意外的看著影山已經換上昨日穿來的運動衫,正將被舖塞回衣櫥。
「王樣,難道你打算出去晨跑?」
影山回首「吵…吵醒你了嗎?真是抱歉,我出去跑個一小時僦會回來…」
「別鬧了!王樣你有點自知之明可否?!你這路痴是跑得回來?庶民我可不想為了尋找大人而遲到!少一天沒跑不會怎樣的,你給我待著!」月島翻身趴著將絨毯蓋過頭,睡得太少,他感到很疲倦,語氣十足不耐。
「不行啊…我現在一定得跑個步,否則這裡會消不下去……」
月島抬起頭,見到影山手指著兩腿間的小帳,一臉無辜……。原本昏昏欲睡的腦袋瓜兒瞬間清醒。
「難道你…一直都只用跑步來解決晨勃嗎?」
影山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難道月島不是嗎?」
廢話啊當然不是,月島突然懷疑起自律甚高天天晨跑的天才究竟是為了體能還是只為解決生理問題才保持強度如此高的訓練…照青春期男孩的頻率,若所有國高中男生都用這樣的解決方法,日本早稱霸奧運了是吧。啊啊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月島坐起仰頭將神遊的思緒喚回,轉過面對影山。
「王樣…別的也罷,健康教育課程好歹聽一下吧…你不知道手淫或是自慰是什麼嗎?」
「就說你別老是用一般人聽不懂的字!我不會跑遠的----」
「我保證剛剛那句的詞任何一般高校生都聽得懂!」月島伸手向床頭櫃上抽了幾張面紙,轉頭微笑著看向影山,張開手掌「過來!」
影山向前踏了一步,卻佇足停下。「你在笑…」
月島挑眉「怎麼?王樣有什麼問題?草民洗耳恭聽。」
「不知道,可是你以前才不會這樣對我笑…你對我笑的時候都是嘲笑我的時候…」
從不會讀表情的王樣,也有敏感的時候。也許是單細胞動物察覺危險的直覺?
「王樣這般猜忌庶民,真是叫人好生沮喪,小的可是一番好意想解決王樣的困擾呢…」月島擺出一副受到嚴重的誤會心中受創的表象,讓影山憶起曾經過去的隊友無法跟上他的舉球時,最初也是這般一臉愧疚,而後不久皆轉為憤怒與厭惡。
猶豫了一下,影山抬手握住月島攤開的掌心,隨即受到突然向前的拉力而摔撲在單人床上,他曲膝彎肘欲撐起身子,肩頭卻自後受到重壓讓他整臉埋入了軟枕中,影山勉強側過頭透口氣,正待開口抗議質問身後的人時,腿間輕重適中的揉捏打斷了話語,換為破碎的喘息。
「…嗯…月…啊啊……島你……嗚……住…」從未感受過的陌生刺激如電流般自下腹漫至全身,直衝腦門,影山努力的想阻止月島的動作,卻渾身發軟,即使最熟練的手指亦不受控制使不上力,只勉強的揪著被單。接著背脊傳來貼實的厚壓,隨後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際。
「別說話,專心享受庶民的服務就好,王樣。」
月島皙長的手指拎開褲頭伸入運動褲中,指尖梳過細軟恥毛直接撫觸撩撥著硬挺的私處,他感到身下的影山突地重重一震,喉間溢出嗚咽似的顫音,前額薄汗涔涔,浸濕烏黑的瀏海,側著的面頰漲著鮮艷的赤色。他鬆開壓制肩胛的左手褪下對方的內外褲,握住那處勃發並快速摩動,在影山抑制不住的吟聲拔高時以面紙包覆前端盛接濁液。
看著初次承受慾動的王樣粗喘著氣息緊閉睫羽摀緊著口,顯然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月島張手揉了一下影山滑潤的黑髮安撫道:「別太在意,王樣,這很正常,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那顆圓滾的頭顱抖顫了一下,總算睜開雙眼怯生的看向月島,見對方神色如常的微笑是更覺羞赧,偏頭看旁訥訥的開口:「對…對不起…那個…」
「聽到王樣的道歉真是怪不舒服的…你還是別說了吧!」
「蛤?!你說什----」影山正待發火,卻被突然壓制在上的月島的陰影籠罩,瞬間驚愕的瞪大了眼。
「王樣…放狠話前先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現在的模樣吧…」意料的見著影山的氣勢頃刻弱下,月島眼帶得色揚起嘴角,續道:「與其說些沒意義的抱歉,不如給個實質報答吧?」
「你…你要什麼?」
「庶民哪敢對王樣要求過多,小的呢~~只要王樣等值回報便行。」故做輕鬆的調笑語氣,月島側躺在影山旁,將早已硬得生疼的下體湊近他的臀腿。
「你要我幫你做一樣的事…?呃…我…」
「王樣的手技連自己打出來都不成,我可不敢指望~」月島拉下自己的褲頭,將分身沒入影山的腿縫,同時圈上對方一經輕觸即再次勃發的前端按揉,激得懷中的人驚叫出聲拱背夾緊了腿,他滿意的前後律動並加快手指動作,最終讓兩人幾乎同時迸發。
月島將面紙揉成團投入垃圾桶中,又抽了幾張欲替影山擦拭內側,對方閃躲說著要自己清理,月島也不爭便遞了紙予他,影山清潔完畢穿回短褲坐在床邊,低著頭向他覷了幾眼欲言又止。月島愉悅的看著他漲紅得彷彿要滴下血滴的耳朵和面頰,曲膝蹲坐在他的面前,在極近距離下湊過自己的臉:
「想問什麼就問吧王樣,對我你也沒什麼好害羞的了不是?」
影山抿了抿唇,那在月島眼裡多了其它意義,關於衝動的,一般不太屬於自己的那種,翕動的唇下定決心似的輕咬後分開發出字音,立時被封住而斷成半拍音節,貪婪的舌舔舐著溫熱的口腔,津液似經攪動而韻成甘味,醱酵成灼燙的清甜,怎麼嚐也不夠,他加重壓力迫使影山將嘴張得更開,讓自己能吻得更深,能舐遍每一處每一點…直至被奮力推開嘎然而止。
月島抱歉的輕拍急咳換氣的影山,待他氣息平復,向他保證了下次不會再吻得太久,再次開口:「打斷了王樣小民萬死難償,您剛剛是想指問何事?」
「……」
「六點多了,待會我家人就會催我們用早點,王樣打算拿這問題在用餐時聊嗎?」
「……真的…大家都會……這麼做嗎?」
「沒有特殊生理上問題的男生都會這麼做,不過大家都是自己來的就是。你到這個年紀才第一次射,可以說是異常晚的了。」
「…所以是…我有…什麼生理上的問題?」
「我認為沒有,硬得起來射的出來就很正常。你的異常是生活過度單調只有排球,完全沒有機會受到這方面的刺激,所以較常人晚。」
「這樣嗎…」
「是,就別太糾結了王樣。」
「糾結是什麼?」
「天啊……」
木門傳來輕叩兩聲,月島的母親溫柔的輕聲要兩個孩子下樓用早餐,還貼心的告訴影山有中西式兩類餐點供選,月島附和了幾聲說著隨後下去,與影山整理衣衫收拾背包,月島開了房門意示影山先行,錯身而過時,他聽到影山低聲開口:
「月島,謝謝。」
自己時常惡意愚弄隊內的笨蛋二人組,從未曾覺得抱歉,卻在聽到感謝的此刻,罪惡感直升……這個蠢蛋王樣!被人玩了還謝對方?!這傢伙一定哪天會傻傻的被人賣掉還幫數鈔票!使得他用餐時有些坐立不安,看著寡言的影山努力的回應自己熱情的母親與兄長的問候。
「螢他啊,個性扭曲又毒舌,一定給你們這些隊友惹了不少氣吧?」明光開朗的笑言,順帶把最後一顆荷包蛋夾到影山的盤裡。
月島挑眉瞪了他哥哥一眼,心想你這是要王樣怎麼回答?對方倒是一臉我說中了吧果然我最了解你了的神情,完全不在意弟弟銳利得要把他的笑容砍成兩半的眼神。
「不,月島是我們一年級的隊員中最高也最聰明的,只有他能注意到我們想不到的事情,無論是在比賽還是平時都是…。因為有月島的加入,我們的球隊才能這麼強的。」
這傢伙誇人也不會用點委婉的詞,月島難得不好意思的臉色微紅,只得裝著不在意的扶下眼鏡遮著。
「真的啊?影山君真是小螢的好朋友呢!以後也請繼續多多照顧我們家的小瑩喔!」月島太太溫婉的笑著,又舀了一碗稀飯給影山。看了牆上的擺鐘,催著一家大小用畢早點出門。
路上月島看著影山恢復平時的模樣,只是上個學也是神情肅然厲色,難以想像與今晨所見那陷入慾潮的魅態表情是同一張臉,那種模樣的王者只有自己得以一見,甚是令他滿足。想想王樣總是這副難以親近的兇狠表情也許是本能的保護,要是長著一張好臉偏又柔和易近,加上笨得要命又輕易信人的性格,定會引來不懷好意的傢伙,這笨蛋也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還是保持著這副兇樣虛張聲勢較好。
下午社團活動時,月島聽聞影山的英文測試還是沒有合格。難得的,再次對王樣興起愧疚。
(待續)
補考不過半天,也就這麼一點的餘裕讓影山的指尖稍稍離開紅綠膠皮的球,接續的時間,如他所願的都是排球。輸了一場就全部結束了,卻奇蹟一般的,最後一球總落在對側。
東京的集訓,春高,全國大賽,緊鑼密鼓的訓練和賽程,讓月島有所顧忌,除了偶爾在合宿清晨互相的撫觸外,怎麼也不敢再往前推進半步,他知道任何會造成刺痛令影山分心的小傷他都受不得,也從不忘在王樣總是想咬自己的手指以免發出聲音時,迅速握住他的手按下,替代湊上自己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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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一樣。
擒著影山的右手,再一次的長吻,月島放慢了下方擼擦的頻率,改以輕柔的指腹按壓,讓影山稍稍緩過,唇齒不再緊繃,熟練的回吻他,月島滿意的與他雙舌纏抵,互相吮舐,續而沿吻著影山的唇邊頰側,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極近的對視那黛藍眼眸開口道:
「兩年來,別的不行,王樣的吻技倒是進步了不少。是不是應該感謝微臣辛勤指導陪練?偶爾也該稱讚一下家臣的技術?」
靈動夜藍的貓眼微微的瞇起表達不以為然。伴著酡紅的頰色喘動的氣息與輕輕嘟著的水色薄唇,甚是可愛,可愛得讓人想找隻逗貓棒,撩撥這惹人的傢伙一番,月島心想,再次開口:
「嗯?難道不是?或是其實是技術較臣高超的其它人教會了你?」
本非如是想,話出口時卻真有了一點懷疑,玩話總有三分較真,月島乍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只以食指指腹壓擋著頂端小孔。影山難耐的掙扭起來,月島壓坐著腿俯貼在他身上,繼續的在他的耳邊吐息低語:
「哪,告訴微臣吧王樣?」
眉峰豎起,影山本漾著迷濛魅惑的眼神讓怒意激得清明了些,卻因下身的異感與潮熱的溫度無法尋話反駁,只得自焦躁中拼湊直覺想法。
「…你…我本來…就不會誇人…我哪知道…又沒有其它可以…比較的…要怎麼…」
正解,一百點。稱願的月島放鬆阻卻,依熟悉的、影山較喜愛的手式搓挲,待他迸射後長指沾附膠液,滑澀的,緩慢的、幽深的沒入他的身體。食指與中指關節張合,慢條思理地錯開撐離緊迫的入口與內裡。這樣的搔亂讓影山難以忍受,忍不住開口求道:
「……能不能…快一點……」
「不能。」,月島將無名指也放入,開始以三指抽戳,不疾不緩,「你後天有甄選賽吧,給新教練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嗚…為什麼…這種時候…你還能……你到底……有沒有…不想……的時…候」
「有的喔,王樣。」隨著拌動加速的指尖,聽著影山的語調更加破碎,下方潤濕更甚,應是差不多了。
「應該說,考慮這麼多,就是為了可以不去思考的這時候。」
語罷他抽出牽著黏絲的手指,向前吻上影山的唇,然後什麼也不想,將分身壓入對方的體內。
「正好…也是在浴間呢。」激烈的律動中,月島突地開口。
「什麼…啊啊…」
「只是想起…第一次的時候…,恰好也是這種骨白帶裂痕的地瓷…,」
==
兩年前,春高全國大賽,他們終於完成雙方老邁教練的宿願,在正式賽中,與音駒進行垃圾場的對決,最終烏鴉讓貓爪撕去黑羽,墜落泥地,27-25、26-28、36-34止步於八強。
因賽程較晚,當日他們在東京旅舍多住一日,惜敗會上完全沒有難過的情緒,眾隊員開心的大啖東京的燒肉,即使是即刻引退的三年級前輩們也是笑著流淚,畢竟他們已經達成了入社時怎樣也想不到的境界,拿下宮城冠軍,打入全國八強,包括前輩元老教練監督各各歡聲朗言,只有月島注意到雖表情平常與日向爭食卻異常寡言的影山。
隔日凌晨,他尾隨將自己關入個人淋浴間的影山,看到他蹲坐角落,抬起的臉表情像在哭泣眼中卻沒有淚水。
「怎麼了,王樣?」
影山先是搖頭,再次將臉埋入臂中,兩人間沉默了片刻,月島展開較長的手臂擁住他,方聽到對方細聲言道:
「我們輸了……」
「嗯。」
「為什麼…大家都很開心……」
因為我們不像你是天才,我們凡人總是盡力後,評估大致的勝率,做好會輸的心理準備。只有你,百分百相信自己是來贏到冠軍的……。普通人會認為這樣已經很好了,只有你,沒贏到最後就是不行。
「你成長了呢,王樣。」月島輕輕將額抵著那頭黑髮,「昨天沒有在大家面前這樣說,也沒對任何人發作…。」
「……可是昨天忍著…現在卻…哭不出來了呢…」
聞言,月島淡色的眸中閃爍出危險的暗金反光,接著將影山押制在瓷板地上。
「王樣要是想哭的話,庶民就讓你好好的哭一下吧。」
第一次,應是包括之後的無數次交合中最艱澀的一次,畢竟沒有實際經驗與準備,饒是事先閱讀了許多相關知識的月島也十分棘手,最後的狀況近乎硬塞,讓影山疼得哭了出來。
看著緊抓著自己的背皺緊著眼眉低泣的影山,月島禁不住的心疼,暫止了挺進,他安撫似的吻著王者的眉心眼角,本想稍候對方適應再接續動作,但隨著下方緊絞的炙熱觸感陣陣襲來,初次感受的月島很快的失却理性,隨獸性急速撞動,待得回過神智,初入眼中的是影山滿臉淚痕的脆弱表情,紅白交雜的液體灘流在白瓷上甚是觸目。
也許是心懷愧疚又或許是擔心不佳的初次回憶影響對方之後意願,月島不顧影山的推拒以口就上他的分身,幾下吞吐即讓他仰首吟喘勃發迸射,之後兩人稍做淋洗,至大湯間裝成是晨起泡溫泉,在氤氳的熱氣中鄰坐無言。
「還痛嗎?王樣?」最後還是月島受不住打破的尷尬的沉默。
「還好。」
「那麼,心情好點了?」
「嗯,哭出來之後好多了。」影山轉頭,待要開口,卻被月島伸指按著上唇。
「別…王樣,不要道謝。」
影山用睜大的碧眼給了他一個「?」
「總之,這是一個…可以說是互惠的…行為,不是施恩於你,所以不用道謝…」
影山偏頭彎眉,想是不怎麼理解,但還是點了頭。動作之中月島的食指仍碰著溫濕的唇瓣,擦動的觸感讓他想吻上,偏時間點微妙,是個老人家早起泡溫泉差不多的時刻…但一下下也許沒關係?正當他斟著地將指尖移向影山的下顎欲抬時,洪亮的話聲打斷他的躊躇。
「哇靠!居然是你們兩個小鬼?!這什麼奇妙的畫面,你們是老頭子啊?!」他們金髮教頭的音量在密閉的浴間中實是震耳欲聾,讓兩人直到回到了宮城仍覺耳中嗡響。
月島認為自己是唯一得見王者脆弱哭泣表情的得意,不到二週隨即破滅。
雖能較其它學校延遲個一月,但烏野終究還是得送別摯愛的三年前輩們,歡送會上無論是堅實的台柱不屈的二傳和玻璃心的王牌都泣不成聲,西谷田中二年生和谷地山口日向這些感情豐富的傢伙更是哭得稀瀝嘩啦說的臨別贈言誰也聽不懂,月島看了一周發現只剩下影山跟自己沒掉淚,正慶幸至少還有人能跟自己一起被虧無情時,輪到菅原前輩說出最後的感言,烏野的媽媽對每個人都拍肩摸頭誇了一番,最後輪到影山時,他乖順的低頭讓稍矮些的菅原揉揉他的黑髮。
「影山啊,我實在沒什麼排球上的建議能給你,畢竟你這傢伙強過我太多了,頂多是注意不要忘了注意隊友的狀況但是現在的你也沒問題了,倒是真的要謝謝你來到了烏野當我們的後輩,我們才能在高中生涯中打進全國一次!將來你接受採訪的時候記得提一下當年高中的前輩唄!哈哈~~」
菅原放下手,當影山抬起頭時,所有社員包括旁觀的月島似被按下暫停鍵般盡皆傻住,看著那個面癱王者表情古怪掙擰眼中卻落下大滴眼淚,哽哽咽咽的說:
「菅原前輩是…我遇過…唯一願意對我好的前輩…我真的…非常謝謝前輩…」
「影山!!!」菅原感動得一把抱住這個令他疼愛的後輩,眾人也忍不住再次哭喊抱圍成一團,剩下仍張口愣在一旁的月島與注意到被隔絕的他而走近的山口。
「真是沒想到,影山這個只想排球的人除了輸球之外,竟會為了前輩的離開掉眼淚呢!實在是奇景啊!對吧,阿月?」
「那是因為,菅原前輩對他來說很是特別。」月島恢復冷靜的神色,看著人團中心緊緊擁著影山的菅原,眉眼一凝,他扶了下眼鏡掩過。
那個總是隨意就超越旁人的天才,給同儕的壓迫已夠嗆的,況是被他稱為前輩卻完全比不上他的人能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及川徹那般厲害也被逼得沒肯平常待他,其餘的「前輩」更不消說。菅原是實在品德難得,被一年級的學弟搶了先發位置還能對他百般照顧,對影山而言的確是人生中唯一能溫暖的善待他的前輩。
「是啊,菅原前輩真的是個很棒的前輩,總是面面俱到的照顧所有人,教練也說過影山能遇到這樣的前輩是他的幸運呢!」山口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
「是嗎?我倒不覺得這純粹是幸運,」顯然前方的人群還要抱上一陣,月島別過眼看向一邊,「是時機正好,我們這屆入社時,烏野已是飛不動的烏鴉多年,難得意外來了實力高強的天才,為突破困境這些前輩對王樣才能百般容忍,若烏野還是當年那個社員眾多的強豪,那-----」
「阿月!」山口低聲驚呼,伸手揪住月島的袖口,知道他一向口中尖酸但僅限嘲諷,這番不近情理不適時地的話怎麼也不像善看場面的他這時會說的,「你怎麼回事?」
「啊啊,這話是不該說呢,反正無論原因為何,至少結果不錯不是?」月島轉頭,鏡片的反光隔外顯得冷酷。
山口看著月島,感覺說不上的怪異…,本想開口勸說,正巧眾隊員已圍成一圈,喚著他與月島,兩人過去一起搭肩彎腰喊了最後一次由大地開頭的隊呼
「烏野,FIGHT」
接著眾人收拾善後,三年前輩們最後一次踏入社室取下櫃上名牌,在夜色中看著星空說些感傷的體己話離開了體育場,只有日向影山兩個球痴堅持要練幾個扣球再走,習慣了的隊友也就提醒了幾句別練得太晚紛紛離去,月島與山口行了一段路在熟悉的路口分開後,目送山口的背影離得夠遠,他轉身狂奔回校。
「月島?!」看著氣喘吁吁的月島,正更衣完畢準備離開社室的影山著實嚇了一跳,「你是怎麼…忘了什麼東西嗎?」
「日向呢?」月島扶著櫃子,大大吸吐調和了幾口氣,太久沒有這般全力急衝長程,心肺有些受不住。
「不小心練得太晚,他急著跑了我只好自己收拾,沒辦法畢竟那傢伙要翻山回去的。」影山將雜物收進櫃子,鎖上後,看向鄰格沒有名牌小門微敞的空櫃,惆悵的注視眼神不知怎地令月島深感不愉快,他直接地張手捉住影山的下頦扼向自己後重重吻上。
「現在又不是早上…?」被抱壓在櫃上、任月島急躁的剝除兩人汗衫長褲的影山有些疑惑的開口:「還是因為你剛剛哭不出來所以才要做?」
「…隨王樣怎麼想都行…」
月島將衣物甩落一旁,更加使勁的擁吻上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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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二年級後,烏野排球隊進運全國大賽上了電視帶來了效應,一是新進的一年新生人數暴增程度也佳,二是男排球員們瞬間成了校園熱門明星,女孩們的告白接踵而來。
「看一下,十點鐘方向,那個黑長直的正咩,九成九也是來找人告白的」
「喔喔,又要來賭是找哪個了嗎?我下月島,一百塊」
「才一百…田中學長好小氣!」
「我也猜月島前輩!」
「我也是!」
「喂喂…都下一樣的那還賭個啥啊?」
這時隊長緣下走向小圈,眾人正想著糟糕時,兩張千元鈔票丟下地面。
「我下影山,二千!」伴隨溫和卻有氣勢的微笑,「反正女生會等練習完才來找人,各位還是先練五十個接球跟發球吧~~」
「隊長……」
「沒有可是!」
「…是!」
「糟了啊!我的一百塊!」田中嘆著氣跟西谷練著扣球。「別小看緣下啊,每次他來賭都必中!真懷疑那個女生朋友多的傢伙是不是有內線!」
「不一定的啦!」西谷跳出墊球,田中扣殺了一記漂亮的直線,「上次來跟山口告白的那個就沒被猜到。」
「那個太例外了!難得有女生來告白但山口居然沒有答應,我看她長得也不錯。」
「因為山口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啊。」說起後輩的八卦,兩個沒女人緣的前輩倒笑談得開心。
練習接近尾聲,另一位明顯是黑長直閨蜜的雙馬尾靠近體育館大門張望,山口日向仁花三位小天使溫和的笑問有什麼事,接著,日向舉起了手叫喚----
「啊啊啊啊,這次是影山!!」
「又是隊長全吃!」
「我的一百塊~~~~」
「目前月島對影山被告白戰績21比15,月島持續領先!」
「月島前輩加油,再四個就可以結束第一局了!」
「夠啦你們!別嚇到人家」緣下露出爽朗的笑容,拿著眾人的鈔票揮了兩下表示大家待會有肉包能吃了。
「要叮嚀別嚇著人家的是王樣吧,臉部肌肉放鬆點,別讓女孩子哭太久啊~~」一樣露出笑容,卻明顯的能感覺月島不懷好意的戲謔,學弟們笑得更開了。
「嘁!」臉上帶著陰影挂著黑線的影山不耐煩的嘆了口大氣,只得跟著日向一起走出。
「你們快收球,別光顧著看!」
「前輩讓我們看一下嘛,只有這種時候能看到影山前輩低頭呢!」
影山拒絕女孩千篇一律,不接信不收禮,聽完告白正立九十度彎腰,鄭重言道:
「抱歉,我目前只想打好排球,沒有跟人交往的打算。」
然後不論女孩或是哭泣或是堅持送禮送信,絕不抬頭,繼續說著真的很抱歉,交給一旁的日向去勸解。等到女孩離開後才站直走回。
「啊啊,真的每次都一模一樣,辛苦的是日向前輩啊!」
「之前月島前輩倒是都有不同的解法,可惜自從他死會後也變成都一樣說詞---『抱歉我已經有女友了』,一點也不好玩啊。」
「聽說月島前輩的女友是青城的校花呢!可惜上次沒對上青城他們就被伊達工幹掉了,春高要是對上青葉城西應該很有趣,嘿嘿…」
「你們啊…根本只想看戲吧。」
時光飛逝,名叫烏野的隊伍會不斷延續但永不再現同樣的陣容,但總有那麼一些事物,輪迴般的會一再重現,像黑色的小烏鴉們總會在坂之下商店前爭食肉包的場景。
「想想,真是謝謝影山跟月島,比起大地前輩,我當隊長時的肉包錢應該省了不少吧。」緣下遞上錢給老闆----他們的教練,
「哈哈,你是有不少外快啦,可是大地要請的人比你少多了,看來你還是付得比較多的。對了,剛剛武田老師有事讓我轉達給你……」
隊長將讓一年級生先離開後,轉頭露出嚴肅的表情,然後開口:
「下週的期中考…如果有人沒合格的-------」
「啊啊啊啊啊啊!!」
總有那麼一些事情,輪迴般的會一再重現-------像是兩屆的笨蛋二人組共四人的慘叫。
「所以,西谷跟田中這個星期記得每天來找我報到,另外兩個,山口月島交給你們了。」
「那個…我…我也可以幫忙輔導功課的!」仁花醬潔白的雙手握著小拳在胸,鼓起勇氣大聲的說著,「別的可能不行,不過我古文和數學是還好的。我家客廳也很大,可以到我家來用功的。」
「得~~~~救~~~~了~~~~,那這個週末就到谷地的家去吧!!行嗎?影山?」日向此時的表情真成了小太陽般歡快,影山仿彿看到他身後長出了搖動的狗尾巴。
「我!我也去!只有谷地小姐教你們太辛苦了!」山口急道,其餘前輩忍不住彼此相看會心一笑。
「我沒辦法。」二年生其餘四人轉頭看向發話的月島。
「我哥這週回來,家人應該會希望我留在家中吃午晚餐。」月島說著,無法忽視山口一直投來的求救電波,「不過讓人來家中溫書應該還是行的,王樣交給我吧,兩個笨蛋對你們而言太辛苦了。」
「蛤?!」影山正要反對,卻見著日向的小狗眼神看著自己滿臉寫著拜託你答應他,想起之前日向難得對自己述說心情的事,正猶豫著。
「而且王樣最弱的是英文吧,庶民雖不才,至少英文科向來在學級前三,應該夠格教導王樣了。」語罷指伸手擺向影山身後指了下。
在月島的示意下回頭,看到其它三人的表情,影山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完全沒有選擇的權力。
該週末下午,月島出門領了影山進屋,不可置信的說:
「天哪,也沒離你家多遠,地圖都畫給你了每個路口我都標好左轉右轉而王樣還能迷路…」
「囉嗦…」
「是是…那麼不囉嗦,英文墊後,數學古文王樣想先上哪樣?」
「都不想!」
「好吧,先上飲料就是了,真是任性的王樣啊!酸奶還是鮮奶?」
背完古文考古題,抱了數學公式必考題佛腳,英文卻從黃昏一直到夜晚都還沒結束,影山表情厭惡的看著改回的模擬卷上紅字,桌上月島的手機line的提示音叮咚的響。
「女朋友?」
「不是,是山口下一步怎辦的求救簡訊。」
月島將將螢幕點開,遞給影山,讓他看到傳來的另外三人吃著披蕯的照片。
「感覺真差啊…」
「怎麼?」
「我像是礙著他們被隨便丟出來給你一樣。」
「王樣的理解完全正確,以你而言真是太難得了!該感謝一下庶民即時伸出援手撿了你回來吧。」
影山微嘟著嘴瞪了他一眼,低聲唸著:「日向這個笨蛋!大笨蛋!」
「唉呀,王樣這是在傷心自己最忠心的騎士被搶走了?」
「才不是!只是想起之前他突然跑來跟我說他喜歡谷地也就算了!還敢抱怨說我不可能幫得了他什麼忙,不像山口有月島能當軍師,他大概贏不了山口的,不過那傢伙有想追求的東西機會再低他也會去追就是。」
「山口的愛情軍師?我在你們眼中是這種形象?」
「反正這方面你很厲害就是!追得到整個青城都沒人追得到的女生。」
「更正幾件事,王樣」月島搖頭,無奈的開口:「第一,我沒追她,是她來跟我告白的,我去追也一樣追不到。第二,我可沒有半點追求女孩子的經驗,跟你沒什麼兩樣。第三,你們想多了,這哪是旁人幫得了的…既然日向已經意識到自己喜歡谷地…」
他頓了一下「那麼,無論怎麼幫山口,谷地九成九點九是會跟日向在一起的。」
「啊?!為什麼?」
「谷地本來就喜歡日向,只是她不太可能有決心去告白,山口唯一的贏面就是在日向沒有回應谷地之前贏得她的心,現下看來是破滅了。」
「谷地喜歡日向?!」
「我們的小經理實在是太怕羞了不敢有任何動作,多數人看不出來,我是發現每當她緊張害怕,或是下定決心做些事時,眼神都會先看日向,好像日向是她的信心來源一般…」
「啊!是因為那個…當初她沒辦法決定要不要當球隊經理的時候,是日向鼓勵她帶她去對她母親說出決定的吧。」
「高招!這小矮子真是扮豬吃虎,他哪需要什麼軍師。看來大局已定,我該傷腦筋的不是怎麼幫山口而是怎麼安慰他了…真是…閒話說夠了吧王樣,你背好單字能寫下一張試卷了嗎?」
「嗚…」
「背得夠久了,寫吧,錯了的罰寫多次一點自然就記得了。」
影山撓頭煩惱的寫著試卷,不滿的開口:
「總覺得,你對英文特別嚴格…別科都會教我一些解題小方法或是說有及格就好,只有英文好像半點都不肯取巧啊…」
「沒錯。」
「因為你自己英文好?」
「不,」月島繞過矮桌,在影山身旁坐下「是因為,這是高中課程中,唯一對你未來有用,你必須要會的學科。」
「啊?英文?日本人會說日語就好啦!」
「王樣想當職業的排球選手,不定只在日本打球,哪隊出價高你的經紀人就會讓你簽哪,也不太可能一直留在同一個國家…」
影山邊寫,月島邊改著,他靠在影山的肩頭上繼續說著:「那些古文三角函數不會也罷,除了考試你一輩子也用不上,但英文不同…好歹是世界共通語言,你到哪都得用的,說不定有日你會說英文比說日文多。」錯了一些題目,他讓影山罰寫,「真像老師爸媽們在說教,也許你不愛聽也不信…」
「我信,」影山苦著臉動筆,邊說著「你比我聰明,想得總是對的。我也一向只要你說了都聽你的不是?」
明知影山指的是球場中的狀況,月島卻不禁聯想到其它----急忙換了話頭:
「只是聽得不情不願是吧。好了,下一章…」
影山拿起手機看下時間,已晚間九點多,他累得趴在矮桌上,「已經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吧…我該回----唔…」
月島自後環著影山的腰際,前胸熨貼在背,在他的唇上或輕或重烙下幾吻,自開始補習交了女友,時間分出太多,總也找不到機會親近影山,幾次他送走女友再回體育館時,影山已跟日向自主練習完畢離開。
「哪,王樣,今晚睡下吧~~。」
「欸?!你…想做?等等…」
「不行嗎?」月島語調溫柔的在他耳鬢廝磨,心中卻不禁警覺,影山有推拒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我以為…你有了女友後找她就行了,不會再----」
「王樣哪來的這想法?」
「當初你被發現有女友不就是山口看到你們在接吻?」
「只是接吻而已…」
「你哪次做不是從接吻開始?」
月島輕笑,「跟她真的只能接吻為止,至少出國完成學業前都不會做的。」
「啊?為什麼?」
「我喜歡她,因而不做任何有機會傷害我們共同未來的事。她跟我都想出國留學拿到學位再歸國,做了再怎麼小心就是有讓女孩子懷孕的機會,那等同毀了她的人生,我怎能對她那麼做?」
「對你不喜歡的我做就沒差是吧…」影山斜眼看向身後的月島,無奈的嘆了口氣…。
「…主要是不用擔心懷孕這種嚴重問題-----王樣應該至少知道只有女人會懷孕吧?」
「你到底是把我看得多蠢啊…」
「庶民對王樣的常識水平的確拿捏不準…,總之王樣真的不肯留宿?」
影山低頭考慮了片刻,月島忐忑得像是過了三時----
「一定得住你家?你想做不能現在嗎?」
「我家人還沒睡,待會母親可能還會送來茶點。」
「可住你家明早就不能晨跑了…我不喜歡訓練中斷」
原來只是這樣…這傢伙果然永遠是個排球笨蛋啊…月島放下心中大石。
「小的明早隨侍王樣晨跑就是,絕不耽了您的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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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過後,影山累得趴在枕上,側頭調息,咬牙瞪著下床將套子以面紙包覆丟棄的月島。
「你居然…做了兩次…」
「噯?有經過王樣的應允的不是?」
「我才沒答應…」
「不想要的話,下次別夾得那麼緊,還以為王樣在催促庶民快些呢。」
影山氣結,偏過頭賭氣不理,想想不甘,復又瞪了回去。
「還得舖床…累死了,都是你這混蛋…」
方才影山沐浴完畢,回到房中隨即被拉過壓下,連擦乾頭髮的餘裕都沒有,更不用說舖整備用的床位。
「直接睡吧王樣,庶民的床也許不甚高級配不上您,至少是加大加長的,睡下你我是稍窄但一晚也還好。」月島將櫥中枕被拖出丟上床給影山,關燈後自己也拉過被躺下。
黑暗中,月島正覺睡意漸濃,感到身側的影山翻了身,睜眼看到兩點靛藍光點極近的直視自己。
「月島…」
「王樣怎麼了?睡不好?」
「你喜歡女友、山口日向喜歡谷地、那些女生對我們告白的喜歡,跟我喜歡排球的喜歡是一樣的嗎?」
「原來王樣會動腦想排球以外的事情的啊?」
「…算了…當我沒問…」影山橫了他一眼,捲被背過身。
「也許是有一樣的地方。」月島開口,見到眼前的被團轉了回來,那對似貓般的鳳眼熠熠閃著,饒有興味的盯著自己。
「喜歡,就是<想把對方放入自己的未來生活之中>,說的更白話些,就是那些女孩子來告白時說的<希望能和你交往>或<請和我在一起>。山口日向喜歡谷地,也是希望她能夠從此進入他們的人生,成為女友甚至成為妻子,而排球於你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是…為什麼那麼多女生找你告白,你只喜歡這個女朋友…」
「我打算出國留學,且要去的國家不是常見的熱門國家,連補習的語言都很冷門,本來不打算交女友正是因為最後也是會分離不想浪費女孩子的青春,誰料正好她跟我的想法相似,對未來的打算也相同,我們在個性興趣也都有許多相似相合的地方,實在是太適合了。她應該也是因為這樣,才跟我告白的。」
「…」
「平常不動的腦袋一下動太快會燒起來的,別想太多了,王樣,睡吧。」
「…你幹嘛抱過來?」
「王樣的體溫高,暖手方便。」
月島看著放鬆舒緩的影山胸膛輕慢的起伏,細微的鼻息拂在自己的臂上,已然深深睡去。反是自己有些走眠,微光中,他細細看著懷中的面孔,真是好看的一張臉,尤其這難得柔和的時候。
第一次,發現對影山有慾望時,他將那歸為身體異常的巧合,待到第二次,不同場景,同樣勃動,習於接受現實資訊的自己就確認了對王者的慾求。他想過很多次為何如此,卻總是沒有答案,基於感情跟性通常相連,他也想過是否因於對王樣有了喜歡的情感,但細想後也只能否定。
無論志向個性喜好價值觀,他與影山皆毫不相似,甚是極端相對,無論怎麼思考,他都無法找出把影山放入自己的未來,或將自己放入影山的未來的任一選項…。這樣的自己與影山,只有球場的交集,三年的社團時間,之後再不相干,分道颺飇。
現下他們這般貼近,也不過蜃景的一瞬,似小女孩吹出的圓形泡泡薄膜,在陽光下的絢麗斑爛。這樣的事,以往他是不屑一顧的,他總將這類沒有將來的事歸類為毫無意義,做無意義的事是浪費精力的笨蛋。
有意義的事,至少是可以在人生中持續多年進益生活的,音樂是心靈的泉源放鬆的嗜好、排球是增進健康一輩子的興趣、女友是未來出國修學成家立業的伙伴、法學是他人生的事業望能以此維生的志向、山口是個性相合相處得當可共一生的摯友,這些對他皆意義重大,他會費心維持,是他可以毫不猶豫歸類的喜歡的部份。
從第一次得手,他便想停止這「沒有意義」的行為,可每次,只要有了機會,他卻仍是無法抑制自己,一次次的朝影山伸出了手。實在說,他真沒想到如此順利容易,他伸手要影山就給了,也許他是希望影山推拒的,至少增些難度,別總讓他拿得這麼簡單,讓他一次次的耽於與王樣一同旋入那自己編織出的,無意義的旖旎荒色幻境。
影山給得如此輕易,應也是因為,對他同樣意義不大,以王樣而言,除了排球,恐怕其它都是可以捨棄的,只是,正好伸手的是自己,所以他給了自己,如果其它隊友向他要求,尤其攻手,月島想,影山應該…也會給出去。
正因意義渺小,所以他總覺得其實自己沒有需要影山什麼,如同影山也並沒有需要自己什麼,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定位王樣在自己心中的排項,討厭是不至於,不討厭的計量太淺,而喜歡…又未免太缺乏意義了…,最後仍是歸回「不喜歡」這個不甚合當的選項。
影山忽地縮了下肩頸,偎向月島身側,睫羽緊顫,月島伸指輕輕揉開他的眉峰,掌心熨貼撫著豐彈的頰面,影山放鬆了神情,似魘住的幼崽得到母貓舔舐安慰,影山說過月島特別喜歡親吻,而月島覺得…影山似乎特別喜愛撫摸。也許是獨子又少有摯友,影山的生活中與他接觸的只有那顆排球,每當自己的指端掌心觸及他的膚底,能感到影山不知有無意識的靠近輕蹭,看到他瞬間柔軟享受的眼神,那讓自己,有種被王樣依賴的錯覺頗能滿足占有慾…。他不禁將影山移近自己,擁在懷中,安穩的陪伴增添睡意,他闔上眼瞼。
生活中沒意義的事多不可數…不差…添一件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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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個月,日向耐不住衝至谷地班上公然大聲告白,可愛的小仁花驚喜得淚眼汪汪的點頭答應,倆人在班上同學「接吻!接吻!」的鼓噪中生澀的親吻,一對可愛療癒系的向日葵小情侶從此成為眾人疼惜的公眾CP。
球隊中的氣氛卻因為明瞭每對愛侶背後都有著犧牲者而頗為微妙,饒是日向這等粗神經動物也懂得不在練球時顯露親密,幸虧不久後山口就接受了下一個來告白的雙馬尾學妹,除影山外二年社員盡數脫團,一個不識相的學弟脫口說了二年前輩比三年前輩受歡迎太多後整整三天部活請假,從此沒人敢再提起這個禁忌話題。
月島一週有二日要補習外文,只三天留下自主練習,今日他補習完畢,送回女友後,不知為何總想起午時社課影山托球給日向時高了整整兩個球的失誤,王樣最近有點奇怪…但實說不上是哪裡,只是直覺上的感到他似異於平常,想著時,他已走回部活室,恰巧遇上將門鎖上正離開的影山,對方見著他顯然也愣了一下。
「…是你…唉…」影山低首嘆了口氣,轉身將方才鎖上的鐵門旋開,走了進去,月島跟著,閉門上鎖,回過身來竟見到影山已將外衣腿下,正疊手將汗衫反轉拉起。
「今日未免過於主動了王樣…您嚇到小民了呢…」月島走近,有些遲疑的將背包放下脫去自己的外套,接手替影山拉脫上衣。
「…可以的話我想早些回去……你快點吧…」
看著影山疲憊的表情,月島皺了下眉,正待發話時影山主動迎上自己親吻,他自是無需客氣的壓下對方直接開動,充分準備後自後方進入影山用勁進出,接近頂點時,他俯下身拗過影山埋在雙臂中的臉正欲吻上,瞬間剎住…。
影山在哭泣。
月島停下動作,第一個想法是是否弄疼了他…但就經驗來看不像,況且,影山的表情與流下的淚水,與生理性逼出的眼淚不同。
「王樣?你怎---」
「不要…那樣叫我…」聽語氣,也許影山原本是想怒吼,但…出聲時卻只剩嘶啞的氣音。「…你繼續……」
月島起身抽離影山,握著他的肩頭將他扶起,抱入懷中。影山低垂著頭,手背擦去眼淚後抵在額上,似乎十分沮喪…。
「抱歉…」
「你完全不需要道歉,王----呃…」積習難改,月島急忙住了口,「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你這明顯不是沒什麼的狀態,最近你都不大對勁,究竟是如何?有誰對你說了什麼?我們的天才王牌後輩?」
「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有時候就是會覺得…不是很好。」
唉,月島在心中嘆氣,要平時完全不思考的王樣剖析自己的情緒是太困難了。看來得當一次諮商師了,費用下次加倍回收吧。
「有沒有什麼時候你會覺得心情特別不好?」
「…每天晚上自主練習完回去的時候。」
「開始這樣多久了?」
「…大概…兩、三個星期?」
那麼大概就是日向山口相繼交到女友的時候?月島捂著口稍略假想了一下,大致明白了。
「你這是…怕寂寞?」
「啊?」
「以前都有日向陪著你離開,現在他得送谷地去車站再翻山,你也不好跟著他倆走,是因為不喜歡一個人離開才情緒差嗎?」
影山鎖著眉神色十足糾結,努力的想著是否真如月島所言。
「王樣難過至此,真要讓庶民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日向那小子而失戀了呢…」
「才不可能!」影山聽到這說法只覺全身的疙瘩都跑出來了,「…我想…應該是因為…日向走得早,我一個人就只能一直練跳發,練完後自己收拾回家,就像…」
「就像你被稱為國王的中學時期一樣。」
影山點頭。
「別再害怕了,王樣,現在你的身邊盡是與你打進全國的烏鴉同伴,你也不再是以前的孤獨國王,現下是所有攻手爭著等你托球…」說到一半,月島突然懂了什麼…「日向說過只要你托的球他都會打的對吧?近來他是熱戀期暫時少點練習時間而已,放心,很快那矮子就會回來當你的忠犬等你餵球了。在那之前…庶民委屈些每日陪王樣走段路就是。」
「也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沒那麼多時間…」
「過渡期不會太久的,就我估計,日向那種球痴頂多一個月不加練,我只再撐個二星期就行了。解決完王樣的困擾,換解決庶民的問題。」
「…咦?」懷中的影山終於抬起頭,疑惑的看向月島。
「下次王樣不想做時,大可直接拒絕,不必勉強。」
「我…」影山顯得有些侷促,手指捉緊自己的手臂,「也不是…不想…,本來想也許,做了會心情好些…所以…。」
「那麼你是中途不想,一樣可以叫停,下次就直接推開小的吧。」
「可是…」
「今天”這樣”都停的下來,不會有更差的狀況了,是吧?」
「…抱---」
月島雙手捧上影山的耳後,按上那雙微張的唇深入其中來回吮滑,舌尖忽深忽淺的索要,追逐點探王者退縮的舌與之交纏,最終撅唇重重壓吸兩下,放開已開始微喘的王樣。
「說過別道歉的,就這樣吧,該走了,已是晚到要擔心你我的家人出來找人的時間。」
兩人鎖上社室,步下土坡,月島看著眶邊略腫,但神色已恢復平常…甚是顯得較為開心的影山,思考了一下方才所想,站定後叫住對方。
「王樣說過,只要我說你都信,對吧。」
「…對?」影山也停下轉身面對他。
「我保證,無論任何狀況,只要我在場上,你舉的球,我都會盡力去扣。」
影山睜大了眼,瞳中似發出了光亮。
「我跟日向,幾乎不會有同時不在場上的時候,當王樣有所疑惑,日向恰好不在的時候,就把球舉給我。」
「喔!」影山伸出了拳頭。
月島握拳,重重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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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進的一年級學弟中有個名校出身,被譽為牛島之後的天才ACE來到烏野,加天才自由人西谷與王者影山,烏野高校排球隊成為有史以來最佳陣容,唯個性桀傲,性喜比較,常與田中或日向等攻手起衝突,月島對他的評價倒一針見血:「牛島的身體住著狂犬和五色的綜合個性。」,隊伍因此平衡不佳,IH全國大賽時,止步於二輪。
但,比賽是最好的關係良方,經歷多場大戰,明顯感到一年級新生們漸漸不再是需要照顧的小學弟,即令是高傲的王牌也開始轉變,融入了隊伍。春高前,留下的自主練習人數幾近全體,隊長副隊長總忙著跟其它社團商借場地讓多組人馬練習,不過,最後離開的總是怪人組合與陪著情人的小經理,體育館鑰匙早已是半保管的留在影山身上。
春高對戰賽程發表時,眾人都很興奮,當年是青城A區種子對上烏野,今年恰好反過來,青城若戰勝前兩場有有機會對上C區種子隊的烏野,學長們忍不住調侃月島:
「欸,叫你女友來為你加油吧,打亂青城的士氣。」
學弟們跟著起哄的要月島去請青城校花出席烏野側的看台,月島回頭微笑面對眾人:
「啊,她是十分文靜的人,對球類運動沒什麼興趣呢。應該不會來看比賽…」
「所以要你去拜託啊~~」
「我盡力試試就是,況且那也要我們對得上青城,照田中前輩最近扣殺出界的機率,說不定提前被幹掉的是我們喲。」
「月~~~島~~~~你是越來越大~~膽了啊~~~混帳!」
「抱歉我得先離開了,多練習啊,各位!」
月島走出校門,心裡明白,他可絲毫去試的打算也沒有,因為,就在前天,對方已經成了前女友。
「妳想分手?我不了解,有任何問題嗎?」月島挑眉,疊手在桌認真問著小桌對面的美麗女孩。
「啊…也許問題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沒有問題不就是很順利嗎?是妳對人生的規劃有了改變或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月島君即使聽到我說分手,還是十足的冷靜呢…」女孩揚起塗著玫瑰色唇膏的嘴角笑著,戴著隱形眼鏡的大眼中卻落下淚來。
「…」月島拿出紙巾遞給她,「我只是不明白…」
「當初也是,冷靜的問了我一些問題後,接受了我的告白,」女孩折好紙巾,以紙角拭淚。「月島君像是對理想的伴侶寫了一個框架,確認了我恰好是告白的人中最符合那個式樣的,所以接受了。」
「妳不也是因為,我是最符合妳的未來規劃的人,才跟我告白的?」月島微瞇了眼,叉手看著女孩,心中暗想,也許,其實自己並不像所想的了解她。
「不是喔!」湧出的淚水遠多於抹去的,她放棄擦拭,握著濕透的紙巾,努力的微笑,「當初,我第一眼見到月島君,就喜歡上你了。之後,看著你上課的神情,你回答教師的答題,聽到你的聲音,就更喜歡了,月島君說的那些符合什麼之類的,只是恰好我喜歡的你是如此而已,而不是喜歡原因喔。」
「如果妳要的是看一眼就喜歡上妳的人,身為校花的妳難道還缺少那樣的追求者?」
「不用看一眼就喜歡,但是…至少要喜歡我啊…我一直…希望月島君能真正的喜歡上我…可是…可能真的沒辦法了…,其實月島君真的是很完美的情人,溫柔、細心、高帥、體貼、聰明…,所以,儘管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歡,還是一直和你交往著,如果我是二十五歲的女人,大概會死也要纏著你進教堂吧。可是我還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我喜歡上他,他也喜歡上我的人…」
「我認為自己是喜歡妳的……」
「也許是我們彼此能感受到的喜歡不同吧……,哪…月島君,你有過理智上不應該,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想去親近對方的人嗎?」
「…沒有。」
「那就是…我想要的喜歡。再見了,月島君。」
補習課後,月島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學校,今日加課,時間晚了,通常這個時間即使是留下自主練習的影山也已返家,但心中的煩悶讓他持續的走著,重踏腳步似能踩碎人行道舖磚,他不禁慶幸自己還能有個行進的目標,不至如徐四金筆下的夏先生無意識的走進湖心。
他轉動部活室鐵門的手把,動了!真沒想到,門開即見白熾燈下影山正翻著新一期的排球月刊,月島甩上門箭步向前扯開書冊壓倒對方粗魯的吻上,輾過那對唇瓣,過往月島向是有了慾念才做,雖當初即是以讓影山心情平復來誘拐對方,但這是他自己第一次體會因心緒不穩無理由的想找到足以發洩的行為。
激烈的完事後,月島略帶歉意的替影山稍做清理,地上影山的手機突地螢幕發亮,日向的LINE訊息叮咚跳出:「仁花沒事,有點感冒而已,今天抱歉了,明天加倍練新招。」
月島訝異道:
「你們今天沒練習?!那王樣待這麼晚是在…」
「覺得你有些不對,想說也許你晚上會回來。」
居然…讓這個王樣最先知曉?!連山口都沒有察覺到。月島心驚,探問:
「哪裡不對…王樣…」
「這兩天的練習賽中,你一個吊球都沒用,只想著扣殺。當誘餌時積極到我差點在不該給你球時托給了你。太奇怪了…」
「…」月島只能心服,看著拾起散落的衣物穿著的影山,沉默了片刻。
「王樣就不問問庶民是為何如此?」
「我除了排球外別的都比你差,幫不上你,」影山拉上外套拉鍊,將月刊收回架上。「球場外,我對你唯一的用處,就只有這個…做完就用完了,問了也沒用。」
「還是,有其它可用之處的…,」月島伸手拽下影山的袖腕,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如果是需要幫助時,王樣的確不行,太笨,光問題要讓你理解就難了。」
「蛤?!所以我沒問啊!」
「可只想說的時候,王樣沒有朋友,對八卦毫無興趣,對你說話倒是挺能放心。你沒腦子至少有對耳朵。」還挺敏感,後一句月島說在心裡。
「損我會讓你心情比較好嗎…?」影山氣結,這個傢伙的性格惡劣真是永遠不變。
「…我和女友分手了,對方提的。」月島背靠著牆,抬頭看向部室的天花板水漬印痕,「她說我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她,可我是喜歡她的,我不懂她的不理解。我自認該做該說的都做得不錯,她也這麼認為,但仍決定分手,我只能尊重。提分手時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分手應是被分手的人更難過,她既認為我不喜歡她,那麼跟我分手不是好事?何需難過…,今晚她竟請假沒來補習,以她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而言極難想像,可見對她的影響確實頗大…。那麼……正常生活沒讓人發現異常的我…難道真的…」
「…」
「說了太多超出您的負荷範圍,王樣八成只聽進去了前兩句吧。」
「…喜歡女生太麻煩了,還是喜歡排球就好。」
聽到這句月島禁不住笑出了聲,「真是排球笨蛋的評語。」
「喜歡排球,自己喜歡就好,不用去管對方理解不理解。」影山繼續說著,月島有些驚訝這傢伙其實還是有聽懂的。「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她,就算她跟你分手了,你還是可以繼續努力試著讓她了解你的喜歡,只要有一天她總算了解就沒問題了不是?」
「…說的真簡單,這種時候真是羨慕單細胞生物。對刺激的反射比起多細胞生物就是快而直接…」
「…這個我聽不懂…」
「無所謂,生物學對王樣一點用處也沒有,不需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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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高縣選拔時,省了月島的為難,青葉城西第二輪就被另一黑馬學校淘汰,而烏野,以陣容極佳的完全體一局未失的奪得代表,擁有天才的自由人、舉球員、王牌,以及最強的誘餌機智的攔網,任何敵隊在擬定策略時,都不得不承認今年的烏野實在是隻幾乎沒有弱點的隊伍,挾著優勢,這一年春高先是逆轉了垃圾場的對決,直落二大勝少了黑尾的音駒,最後打敗了追求三連霸的井闊山,奪得冠軍獎杯,凱旋歸校。
接著,他們再次送走三年的學長,成為三年的學長。影山成了隊長,月島應允擔任副隊。
烏養教練與監督在回到宮城的當天,便曾直接找月島懇談。
「月島,我就直接說了,讓你當副隊長是對隊伍最好的選擇,而且,你這副隊長會扛得比之前任何一任都重,影山那傢伙只有在球場上是隊長,其餘的時候,你會是實質的隊長。但是你不適合體保,應當有自己的規劃,所以我還是以你個人的意願最優先,你真的願意當副隊長?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讓日向上,你們多擔待就是。」
月島的確想過,球隊已拿過全國第一,社團能予升學寫在推薦函的最大幫助已然得手,接下來淡出社團也不至有什麼影響,拼課業的投報更豐,但…
「我還真沒法想像叫日向副隊長…況且,把球隊交給兩個笨蛋風險也太大了,您放心吧,我同意擔任是已完整考量過,不至對申請學校造成影響。」
相談完畢後月島在廊上不意外的遇上了等著自己的影山,對人際一向苦手的王樣自是對於擔任隊長沒有任何把握,看著影山惴惴不安的表情,他先是嘲弄了幾句,在對方恢復平日氣堵神色時,方才言道:
「放寬心吧王樣,微臣會好好的輔佐您的。」
見他的國王對這番直是效忠的誓詞的反應居然是張眼噘嘴一頭霧水,月島忍不住苦笑自己真是跟了個傻呆的主子。
向影山解釋了微臣與輔佐的意思後,影山露出了難得放下了心的輕緩笑容,那微笑令月島移不開目光,他不禁承認,那些TestDaF分數夠高,NOTE成績換算已達頂標之類的理由都只是說服自己的藉口,接副隊的主因,實是放心不下這個笨蛋王樣。
失去了溫和堅實的隊長和開朗可靠的自由人,原本幾近完美的隊伍出現了極大的缺失,接球能力過份降低,一傳不到位還能以球場王者的二傳神技彌補,但接不起球則直接失分,二年的新任自由人被賦與重任,但橫在眼前的是習慣了兩年天才自由人的二傳攻手們,無論他如何加強進步,仍搆不著離開的天才一半。三年的兩位主要副攻防守能力皆屬中下(日向較月島好些,),派上換下各有優缺,要保留進攻還是增進防守,讓教練在調度選手時苦惱不已。
IH縣決賽時他們對上了沉寂一年竟爆冷打敗白鳥澤的青葉城西,當兩隊的隊長-----金田一與影山握手開始球賽時,兩人的心情皆是興奮中帶點複雜,上次這雙手相接,約要回溯到中學二年時了,
金田一忍不住說了句「總算對上你了!」,
影山也感慨回道「總算等到你們了。」,
缺乏守備能力的烏野對上青城這等技巧成熟的隊伍陷入苦戰,最終打滿五局勉強以較佳的體力與搶分策略贏得代表權。
有缺陷的隊伍進軍全國果然討不了便宜,偏生籤運亦不佳,第一輪就慘遭淘汰,眾人皆流下不甘心的淚水,更可怕的是他們黑著臉握著拳任眼淚流淌的隊長一語不發,平日擔任隊長防爆墊的日向哭得自顧不暇,其餘學弟更無人敢上前拍肩搭句話,副隊長忙於叫車取消旅館注意行李等雜務,待得返程車上方有餘裕回頭關照王者時,月島愕然發現影山緊握的拳縫滿溢著鮮血。
「王樣你在幹什麼啊啊你的手比命還重要這種事還需要微臣提醒你嗎你耍什麼白痴啊啊啊!!!」
他氣急敗壞毫無修飾的怒吼震嚇全車隊員,隊長的怒斥眾人常聞也習慣,溫文的副隊長向來只有不怒自威的平緩語調或損人不見血的諷諫,月島這般不計形象的嘶聲狂吼實是首聞。
不待經理在搖晃的車廂中走上前,月島搶過醫藥箱掰開他的拳心包紮,一堆淚滴叭嗒叭嗒的掉在繃帶上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影山的,他聽到影山絕望低語著「我們輸了…」,犯下最後致命失誤的自由人學弟忍不住衝來自責的大哭大吼「隊長你就揮我兩拳不用忍耐了!!」,教練趕忙出聲制止,監督溫言勸止眾人回到座位有事檢討會上說。
檢討會後,影山日向留下發洩似的練扣球月島跟著揀幾個網攔,仍涕淚四流的日向讓谷地勸了回去,餘下二人等不及到回部活室即在器材收納間的軟墊上開幹,爆烈的捏疼咬痛了彼此,結束後併肩躺在棉布上喘息,月島聽見影山帶著哽咽的聲音開口:
「…是我的錯?」
心知他說的是檢討會時幾近崩潰的自由球員,月島沉默了一下,握上他包著紗布的手掌:
「誠實的說,一部份是,隊長。」
「…到底…哪裡不對…是我對他特別嚴厲…?我…」
「王樣,多數的事都是許多成因加乘起來的結果,不必把錯全堆到自己頭上,同樣也不能推個乾淨。給了他超過負荷的壓力的,有許多原因,最主要的是主副攻手的接球能力都太低,尤其我與日向,因為過去過度依賴西谷前輩,從進烏野就有天才自由人跟兩屆堅實的大地隊長,把前輩們接起的一傳看得理所當然,而王樣你,我們的二傳又太優秀,我們即使一傳不到位也能補救甚能快攻,明明接差了也不以為意,導致我們這屆的接球能力遠不如上兩屆,比下屆還差。這是我與日向的錯處。」
「而你…是的,王樣對他特別嚴厲。」
「我…知道不能拿他跟西谷前輩比…我以為,已經對他特別…寬鬆了…」
「這有兩方面,一個是王樣待他的態度,二是王樣的標準。」月島停頓了一下,思考著要如何解釋能讓這個天才單細胞了解凡人的痛。
「王樣還記得,二年前,你從全國集訓回來,第一次在烏野恢復成國王的事?」
「跟伊達工打練習賽的時候?」
「是,那時候,王樣第一個直言糾正的對象,是誰?」
「…東峰前輩?」
「不算是,王樣對王牌東峰前輩,只淡淡的說句請好好得分,王樣第一個發飆的對象,是西谷前輩,十分直接的說他礙事。理論上,當時整隊中,除你自己外最不容易有錯處,就算失誤也極少極小的就是天才自由人,王樣偏挑他第一個發作,為什麼?」
「…我…沒有想太多…」
「微臣認為是因為自由人不能是攻手,王樣不必擔心他拒絕你的托球。」
「!」影山露出被看透了的難堪表情。
「現下也是一樣,雖然王樣是已較兩年前好得太多了,但態度的差別還是感受得出來。王樣直到現在也是每日都找攻手談話所以主副攻手的學弟與隊長關係不錯,大抵你對待二傳後輩是儘量以及川為戒菅原為榜樣所以二傳的學弟們也與你很好。只可憐的幾個自由人學弟得到的關愛最少,受到的指責最多,覺得你特別嚴厲其來有因。
其二,王樣跟西谷前輩的天才等級本跟我等凡人不同,王樣說沒拿他跟西谷前輩比叫降低標準?微臣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本來就不可能比的…」
「…那麼…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請隊長學會誇獎那些您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吧!也許對你來說是普通的技巧,對我們凡人來說也是歷經拼命練習才能得到的。」
「可我不懂得該怎麼說……」
「王樣身為天才也是有好處的,同樣的話,你說的就像鑲了金一樣…,就算你只是簡單說句這個一傳不錯,後輩們也夠開心三天的了。」
烏養教練看著與幫著自由人跟日向練習接發的影山,一記不亞於大砲的強發擊向兩人中間,大叫著「我來!」的自由人碰到了球,但球只高高彈起未達網前定位。「Nice Receive!」隊長開口,對向的兩位小不點同時愣著看他。「夠高就行了,不必接到舉球員位置,只要能接得夠高就足夠了。」,自由人臉上出現了日向的小狗型興奮眼神,之後幾球更是積極,讓日向忍不住抱怨「你也讓個幾球給我吧!!」
沒問題的,教練感謝的拍了拍月島的肩,差點沒疼死身長但骨細的副隊長。然後將他推入場中,「月島別光看,一傳不要輕易放棄!你給我一起下去練。」,伸手迎向迫擊砲般的發球時,腕骨痛得要命的月島真覺自己是商鞅作法自掘墳崗。
這年春高,他們再次拿下了全國總冠軍,最後一分由隊長副隊長的網前攔死得分,當哨音響起時,月島與的影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合作得分時擊掌擁抱,吼著流下眼淚,所有隊員衝了上來抱成一團,眾人開心的淚水再次撒落東京球場。
五次代表宮城,捧著兩尊全國冠軍盃的成就,遠超小巨人時期輝煌的烏野次代小飛人屆的五人終也成了被歡送的前輩。
影山被選入國家青年代表,繁常集訓,烏野高校的校園不再是他的生活重心,沒了社團活動,眾人連王樣今日有無出席課室也無法得知,日向雖有體育保送,但為成績要達底標而苦讀,仁花山口自是為了補足之前落後的課業進度而努力用功,而月島雖已達留學換算分數的頂標,仍需忙於準備各校的申請備審資料,他們四人課後常聚的地點自體育館改為圖書自習室。
球鞋擦地的尖銳高音、排球擊墜木板的砰咚聲、手掌拍動膠皮的厚痛感,已遠得與他們毫不相關,彷彿從未連結。
「影山好厲害啊,幾乎沒有一場不是先發!啊啊我好想趕快追上去啊!」
日向指著排球月刊中,出國遠征的前隊長照片,月島不禁跟著伸指撫上彩色印刷的頎長身影,難以想像自己曾與這軀體交纏近三年,也許再也無法觸及,未來只能悵然的看著紙張與螢幕上熟悉的輪廓。
七色繽紛的彩泡總是要破散消失的,與不喜歡的人做無意義的事也夠多夠久的,月島心想,突生衝動想揉碎書頁,他拚命忍住了。
今年天寒,畢業季時宮城的櫻樹還只點點花苞,無葉的枯枝成了畢業照的背景,影山特地從東京趕回與排球部的社員拍了張放在畢冊中的團體照,時間短暫,僅能匆匆與所有隊友寒喧幾句,月島只得握手四字:「謝謝,保重。」,他記得自己淡淡回道:「不謝,你也是。」
畢業典禮時,如月島所料,除排球外皆不重視的王樣沒有出現,後一個月,他正整理出國留學的大箱行李,聽到母親叫喚,接了電話是一貫響遏震耳的沙啞聲調。於是他來到曾經熟悉的集訓所,深夜時分的淋浴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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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島緊閉著眼埋在影山頸側,最後幾下狠力進刺,感到絕頂快意後的射在那緊熱的深處……他喘了幾口氣,讓陷入狂熱的思潮退去,側過臉獎賞似的親吻了一下王者的耳際,意外的嚐到了鹹苦…
他撐起身子,俯視身下的影山,看見那對沉靜墨瞳泊泊溢滿晶盈的淚水,悲傷的雙眼直直望著自己,一下也沒有眨動,仿若要將自己的影像深深沉入瞳中湖底。
這是,最後一次了…原來腦中百分百只有排球的王樣也是明暸的……
這次集訓是他們三年春高引退後,一、二年級後輩為適應失去高強的前輩們的隊伍而舉辦,他跟影山不約而同接受烏養教練的請託,在離開宮城縣前參加其中幾天來當後輩們的練習對手。
被選為國家代表一舉成名的影山,早接受東京強校的邀請入學。自己則申請上了德國的大學法學系所,本打算先至異國適應環境,卻為這個邀約延後……,影山應當也是,畢竟大學已接受新生住宿,其餘同樣申請上東京學校的同學此時都早已離縣。
即使到了最後的最末,我們仍有無言的默契呢,王樣。月島略略瞇眼,努力撐動嘴角扯出苦笑,
「原來在王樣的心中,對逆臣竟也存有些微的不捨啊……。」
他輕輕撫上影山臉側淚痕,那張細緻的、雅俊的、可可注視了三年整的臉龐,視線描摹那眉眼口鼻唇齒,欲將這吸著自己目光的容顏刀劃刻鑿在記憶石版上……。
影山微熱緋紅的頰上出現了滴落的渾圓淚滴,一滴…兩滴…,月島方覺是自己落下了眼淚,他驀地發現心中充漲著轟轟叫囂的情感,前肋可似高壓熔爐燒灼融蝕,好疼…好痛…疼得他淚水直流……他張了張口,卻像從前無數次被自己嘲諷的影山,腦中一片空白……尋無適切的字能說。
影山撐起上半身,難得主動的,輕輕吻上月島的眼角,他若觸電般一震,張臂竭力懷抱他的王樣壓回瓷地,使出的勁道彷若要將影山揉入胸口……要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要是真的能合為一體是否就不用分開了……要是能跟你一樣是排球天才,或是要是你不是天才……
一片麻亂混沌破碎的思緒中,月島咬著下唇吸了下鼻,不慎脫口:「我會…看著你的,看著你的任何比賽…任何新聞…,我不曉得還得唸多久的學問,也許四年也許六年,也許……總之,只要我拿到學位,只要我一有機會能力,無論你在哪裡,哪個國家職業隊,我…會努力的到那個國家-----。」
倏地住了口,月島放開影山坐起,該死……這段心事本該千斤萬噸死死擔在心底,誰也不能傾訴…尤其是影山…他---
「我等你。」
略帶嘶啞卻清晰澄澈的低音打斷了他的懊惱。
「不…別這樣……」月島咬牙,覺得過去長年辛苦的思慮全然功虧一簣,「我…就是不要你被束縛才從不肯……你要知道,你將來會是體壇明星,若被發現是同性戀…幾乎不可能有活路!尤其在日本!是我…不對…不該自私的…誘導你……你從來沒有近過女人,還是應該先試-----」
「我會等你。」
影山將臉正面湊近,崢崢直視月島。那雙永遠正直率真純粹的藍眸儘管被淚水浸濕,仍然透著無比堅定的信任。
月島真覺洶湧的情緒要漲破胸腔,以往為了偽裝淡漠而積壓的所有牽念懷戀直接破堤,沖毀多年重層堆疊的防壘,他重重深深的吻上影山……唇分之際,月島終於說出過去三年費盡心思、用盡力氣、找盡理由否定的那句----
「影山飛雄,我喜歡你。」
Kageyama tobio, 私は君のことが好きです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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