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排球少年同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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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雄,你有在聽嗎?」


 

「嗯?…有…有啦…那個…」


 

「你聽仔細了!下下週!11月9號,星期日,媽媽會早上先搭新幹線上東京去找你,6點半你開車跟媽媽一起出發,先去新宿車店接人家朝倉小姐和夫人,接著在神楽坂的石かわ用餐,媽媽都訂好了,知道了嗎?」

 


「呃…媽,那個…這個,我怕會臨時有什麼----」


 

「你別再找藉口!!二個月前就一直讓你去空下時間的!都快退役的人了球團連這點時間也不讓人休息嗎?!」


 

「媽…不是球隊的事兒,我說…」


 

「飛雄!!媽媽不是逼你!也不是讓你吃個飯就要訂了婚,只是跟人家女孩子認識認識,這位小姐的父親是你爸爸的舊識,人家女兒對你很是崇拜,聖心女子大學畢業的,長得可愛個性又大方,跟你前女友那種女人是不一樣的,媽媽看你這樣這麼多年都孤家寡人的一個有多擔心你知道嗎?!過三十的人了就這麼單個人住在東京總也不回家,只交往過那個演員女人一個就再沒下一任了,唉那種複雜環境的女人本來你就應付不來,不是所有女孩兒都是那樣的,你別一次就怕了!」


 

「跟宮野小姐沒有關係的!我只是想有更多打球的時間…」


 

「你看看你被她害慘了還護著那個女人!打球打球又是打球,這話媽從你小學二年級就聽到現在了!夠了別再說了!記得先去洗車!9號那天來接媽媽,聽懂了沒有?!」


 

「……呃…」


 

咔!


 

--


 

「----總而言之呢,現下正是事務所最忙的時節,我每日連四小時都睡不到了,媽您就別折騰我了。」


 

「哦?這樣的啊小螢?在大律師這麼忙碌的時候打擾你真是對不住了。唉可你要知道媽咪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拜託你的,澄子阿姨是你媽咪三十年的好友,她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難道媽能袖手旁觀嗎?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體弱得很還是澄子她拿了你的強褓到神社讓師父加持,你才能長得這樣又高又聰明---」


 

「……這也扯太遠了吧媽媽…」


 

「孩子長大了就忘了娘了,我們這麼辛苦拉拔你到大讓你出國留學五年只回家三趟,幾年來都在東京執業每年才回宮城不到二次,現在媽遇上了法律問題難道還要付你律師諮商費才請得動你這大律師嗎?嗚嗚嗚嗚好沒關係媽還有些私房錢----」


 

「媽您別扣這麼大的帽子給我……我哪句說了不管事,您或澄子阿姨有任何問題無論視訊或電話或LINE我絕對奉陪到底,何必非要我回去吃這頓飯…」


 

「我們老人家用不慣那些設備,當面說比較放心,餐錢媽出了,你人到就好!記得穿得體面點!明白嗎?」


 

「……唉,又來了,您老實說真是阿姨找我?不會當場又多個女人?」


 

「什麼又來了?!是阿姨要找你沒錯!人家順便帶個姪女兒也不行?」


 

「我說過不相親的,您們就別費這個心了。」


 

「唉,不相親不相親,你們年輕人就只知道自由戀愛?你要行早點找個媳婦回來媽還需要費啥心?!你姪子姪女都上小學了!人家山口都結婚五年了!就你這孩子只會讀書只交過一個女友,這把年紀了還不相親?賺這麼多錢有什麼用,死了沒後代繼承能帶走嗎?」


 

「根據民法第1138條規定,我死了財產自然第一順位是您們,第二順位還有哥……」


 

「呸呸呸你說這什麼話!!難道你想讓媽白髮人送黑髮?!嗚嗚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的孩子到底媽是哪裡教育出了錯…嗚嗚嗚…」


 

「唉……媽您好好聽我說話可否?我說---」


 

「沒得說!媽書讀不高哪講得過你這大律師,你11月9號早上要進到家門,要是沒見著你以後別叫我媽咪!」


 

「媽…」


 

咔!


 

--


 

「「唉……」」


 

差不多同時放下手機,兩人看著也差不多同時接到的簡訊寫著11/9 19:00餐廳的名稱。


 

月島湊過了頭看了一眼影山的sony XZ 螢幕順手把自己的iphone XIII併了過去。


 

「喲,還真是巧呢,同一天相親,那麼這回臣沒法幫陛下穿上戰甲了,怕您真穿了T恤過去,臣會先揀套西服備著您記得自個兒穿好啊。」


 

「不好笑!月島!」


 

影山煩起來就抓頭,月島總說笨腦袋再搔除了頭皮屑也生不出啥的。


 

「沒讓你笑,只是感慨真的到了這逼死人的年紀了。」


 

為難的覷了月島,影山坐在仰倒在沙發上的月島身側,訥訥開口:


 

「喂…月島…,我說…真的不能跟媽媽說我不想結婚,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愣了一下,月島將原本摘下的眼鏡戴回,看著影山認真的表情與正襟危坐的動作,他坐正身子,握住戀人厚實的手背。


 

「影山,你想這麼做?」


 

黑髮的圓顱點了點。


 

「我…不會說話…不知道要怎麼一直一直對爸媽瞞下去,反正可能這兩年真的得…」


 

影山頓了頓,老大不情願的說出那兩個他總也不想面對的字眼。


 

「真的得退役了,以前你說要是讓人發現我就打不了球了,現在應該…沒關係了吧。」


 

「對這麼嚴重的事你就只擔心不能打球嗎?」月島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國王腦子中除了排球怕是再也沒在意的事了,


 

「你就沒想過你父母會有多震驚?你父親那麼個老派不苟言笑的士紳,你母親那樣單純的家庭主婦,他們能接受其實你這獨子竟15歲就跟了男人?」


 

「不然我能怎樣呢?!難不成要像之前你叫我交個假的女朋友再分手,之後是不是要叫我找個假的妻子再離婚…我不想再那樣了!」


 

影山急得拉高了聲調。


 

月島投降似的攤了攤手。


 

「不不…臣可不敢高望王樣的智商,假結婚需要應付雙方的家族,離婚還得保住您的財產,你沒有那種本事。之前那段不過3個月的戀情我看是極限了哪~~」


 

那年兩人26歲,日本舉辦東京奧運,是把排球金牌留在國內成為民族英雄的影山名望最高的時節,媒體日日的跟隨與接不完的廣告代言,上不完的節目雜誌訪談,漸漸輿論懷疑起這位不近女色,多名出色女性公開表達仰慕卻從未回應的選手性向。月島當機立斷的要求他直接接受下一個來告白的女性,是位大了他們二歲的成熟女明星。


 

「甭提了,還不是你出的主意,什麼忍一時可以風平浪靜幾年!五年都過了還總是被人笑話……」


 

「那只能算是王者的不幸,我看之前來告白的都是些年輕的小女孩兒被你這張不講話還能看的臉騙來,怎麼知道下一個恰好是宮野呢?這麼大牌的女明星的確是有點麻煩,偏你們還分手分得那樣的戲劇性,我看十年這話題都還會在八卦雜誌上見著。」


 

月島笑笑,翻了翻手中的排球月刊,在影山的介紹刊題中女星的近照突兀的出現在這滿滿男人的頁面中,也許是被影山毫不動情的態度激到,宮野之後總計交往了八個男運動員。


 

「夠了別說了…我一點都不想回想!!」


 

影山氣得將短髮搔得更亂了,他想起那位女明星明艷動人的小臉,在那三個月間從一開始見著英雄國手崇敬不已的表情漸漸轉為像是遇到智障嘲笑,最後在媒體跟拍約會的大街上,狠狠的甩了他熱辣辣的一巴掌絕塵離去。


 

「我也不想回想好嗎?王樣,您以為臣就樂意將您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任意對你上下其手三個月?」


 

僅管再怎麼想抹去,只要一提起這個話題,月島的腦海馬上憶起那個他真動了氣的夜晚:


 

那是球隊的年終晚會,宮野是影山帶的女伴,自己以他的個人律師的名義被邀請,不但得被迫看著得意的女人像隻孔雀拉著影山反客為主的四處交際,不留神還讓她「不小心」拿錯了酒給那個光聞到酒氣就頭暈的王者喝下,在眾人的哄鬧中,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情人被女性扶進飯店套房。


 

他氣惱悔恨不已的在外來回踱步,又怕被人懷疑行跡詭異,躲到了隔間像個變態貼在牆邊聽著鄰室的動靜,探不著什麼更是慌神,好容易待到了深夜女星離開了房間,他盯著女人從盤髮改成散下的髮型咬呀切齒,敲門低聲報名讓影山給他進房時,迎面而來的畫面燒盡了他努力保持了整晚的理智。


 

開門的影山只下身圍著浴巾,面色因酒氣潮紅短髮汗濕,他沒有聽清影山低聲求助的話語,直接甩上房門拉掉領帶將人壓在床上狠狠的操淦。回到日本這麼多年,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們在兩人祕密同居處以外的地方做。


 

隔日清醒後,腰疼的影山氣惱的控訴他的暴行和餿主意,他才知道昨晚宮野脫去衣物主動的撩人姿態完全嚇壞了這個從未見過女體的國王,使出渾身解數的女星意外的沒能奪去眼前小處男的(前面的)童貞,最終歸罪於酒醉不忿的離去。莫名被指控是性無能的國手無助的圍著毛巾待在房內總算等到了月島,而進門的情人沒有理睬他的求救,倒是馬上證明了小小飛雄起立的能力。


 

「…每次都這樣,我明明照你說的做了你還不高興!又我的錯了?要交女朋友給別人看你不是更擅長嗎?」


 

影山覺得委屈極了,


 

「我又不像王樣是需要堵悠悠眾口的名人…」


 

月島覺得更是委屈,在這充滿歧視的社會已經夠難活的了,偏生他的戀人還是個知名人物,喔不、不止,是個笨到極點的知名人物。


 

「現在我沒那麼有名了,以後也不打球當個教練讓別人去有名就好,只要跟爸媽說了,他們再生氣會為我保密的吧!這樣就再也沒問題了不是?」


 

影山興致勃勃的說著已在腦中想過一遍的完美計畫。


 

「也許一開始爸爸會發大火的,氣個幾天幾個月他就不會氣了,爸爸總是那樣的。」


 

「我不認為事情有王樣想得這麼樂觀…」


 

月島仍握著影山的手,不自覺地生力,


 

「但是,現下的確是,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時候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別表現得這麼開心好嗎我的國王,臣實在害怕看到您被狠狠痛罵之後痛苦的樣子。」


 

「我…我準備好了!!我可以讓爸爸打兩巴掌的!雖然真的很久沒被打了…」


 

影山揪著眉頭,努力的想像父母最可怕最恐怖的回憶,


 

「告訴了爸媽之後,可以至少告訴日向他們嗎?連他們也瞞了這麼久好累啊…。」


 

「如果王者到時候,還能有心情這麼做再說吧。」月島吻了吻情人的額眉,催著他漱洗。



 

--



 

月島一夜難眠。


 

視力僅0.5的模糊眼界,近距離下雖能看清影山陵線分明的側臉,邊緣仍是糊的,月光滲入似的,溶化了這比例完美的輪廓,額與鼻端的凹谷中,捲長的眼睫反射晶螢,平穩的柔軟的跟著呼吸起伏,似虛假的一般,隨時會消逝似的。


 

共同的熱血青春中他們交纏三年,德日跨海遠距離五年,在南半球的月海交換了誓言,而後歸國的這七年間,他牽著伴侶的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一日渡過一日,幸許過往球場中養成了堅實的信賴,影山牢牢的跟著自己,聽從他分析盤演後的決定,幾年來偶有危機,也有耳語,仍是無風無雨的行到了今日此夜。


 

回鄉前,他原本擔心無畏人言少根筋的國王會在無意中露出破綻,他也做了某日巨變拋棄一切躲藏異國的心理準備,待得歸國一起生活了幾月,他意外的發現這個以往不善讀空氣毫無社會化的國王非常了解狀況。對這傻王樣是怎麼開竅的他原本充滿好奇,而直到二年後他成為影山的律師代理才終於明白。


 

影山所在的體壇,自己所處的法界,應說整個日本社會,對這樣的關係是極不友善的,他代表影山與他的經紀人在各球隊財團商談合約,聽聞杯盤交盞間選手經紀們對舉止較曖昧的隊員惡劣的玩笑,說著疑似潛規則的教練選手鄙視的神情,種種環境壓力,即使遲頓笨拙如影山,也了解了緘口偽裝的重要。


 

他們保持著同棟的兩間住處,在彼此父母朋友光臨時迅速的收去另一半生活的痕跡,日向谷地與山口偶來東京借宿他們的住處時,月島總得收拾東西回到三樓,坐在客廳等著影山或山口的電話喚他上頂樓,他會記得盡責的表現麻煩死了還得上來一聚的冷漠樣子走進日常居處,假意不知道飲品的位置喚影山來招待。


 

山口總是帶著責怪的眼神對他說難得你倆都在東京又住同棟,要多照顧影山啊小月,他口裡回著合約範圍內他定會盡責照顧國王的職涯,引來三人不滿的笑罵他的無情,看著山口他總覺莫名愧疚,他知道影山對日向有一樣的感受,隱瞞彼此相識多年同校同隊的摯友等同不予信任的背叛。


 

他信任山口的口風,但他擔心對於山口妻子的不了解,害怕間接傳出新聞,實在不敢向山口透露,而日向夫妻則是個性過於天真爽朗,且日向雖然不似影山這般星途順遂但仍是候補代表身在體壇,若這矮子一時不慎露了差池後果嚴重,因此直至今日,他們仍沒有向球網同側最好的隊友透露彼此關係的特別。


 

而明日…應說是今晨,他們已決意,第一次打破多年構築的防護殼,將彼此的關係告知父母。月島心裡明白自己這晚是不可能睡得著的,腦中各種景況反覆的設想,他想著對自家父母的言語攻防,對影山父母表達誠意…以及…最後,該如何安慰這顯然想得太天真的王樣。


 

影山倒是睡得安祥…這樣的景色,明日之後還能有嗎?




 

--




 

影山頭低到瀏海髮稍已觸及舖著印花桌巾的柚木桌面,完全不敢抬頭,月島面色為難卻堅毅地,注視著眼前震驚到完全不能自持的父母。


 

一陣不短的沉默,直到月島母親顫抖的手指再也捏不住原本要遞出的短叉,掉落整齊排著梨片的瓷盤邊緣---撞出響亮的聲響,打破了尷尬的窘境。


 

月島太太拾起水果叉,終於無法忍受的摀住了口,嗚咽了一聲轉身奔進廚房。



 

「……剛剛的話我當做從沒聽過。」



 

月島的父親西裝筆挺坐在餐桌對面,硬生生從喉底發出勉強維持冷靜的語句,他伸手將領帶結向外拉了拉,彷彿想讓出聲容易些。



 

「月島螢你明天馬上搬家跟房東解約!!住飯店違約金我付!總之別再跟這混帳有任何牽扯!!」


 

影山驚慌的抬頭,月島倒是維持著端正坐姿冷靜的開口:



 

「爸爸,我能理解您不肯接受我的性向與我們的關係,但這是我的決定---」



 

「你給我住口!!!」



 

月島先生破口大吼,一拳擊向桌上站起,桌椅砰咚巨震,向來是溫文孺雅的紳士嘶吼起來卻聲如洪鐘,氣血翻湧使他面色黑紅。



 

自小是絲毫不讓父母擔心的優等生,月島從未曾見過父親的這面。



 

月島先生全身發抖緊握著拳頭踢開了翻倒的椅子,背向兩人深吸了兩口氣,慢慢轉過身來,沉沉開了口:



 

「你…奧運奪銀奪金排球國手影山飛雄是吧…」



 

影山被男人帶著憤怒與恨意的眼神盯得戰慄不已。



 

「離開我的兒子,別再接近他!否則我向媒體公開你誘拐男人的醜事!像你這種體育明星一定上頭版三天吧!!不想身敗名裂的話再也別跟螢有任何接觸!!!我定不放過你!!」



 

影山抖著唇說不出個字,月島先生正待質問他的回答,卻看到一旁自己的兒子叉起了手,嘴角微揚露出了悲傷的笑容,冷道:


 

「誘拐我?父親您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月島扶了下眼鏡,聲調平穩語句清晰得幾近冷酷。



 

「正好相反哪,當初是我引導影山上床的。」



 

看著自己的父親回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他直視父親帶著破滅的雙眼繼續陳述,



 

「就在這個家裡,樓上我過去的房間。15歲的時候,我在影山來家裡溫習功課時,刻意讓他留宿,把他----」


 

「夠了!!!」



 

眼鏡被重重的一巴掌甩脫到地上,月島的臉高腫紅起,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彎身拾起戴上。



 

「之前怎樣都當作沒發生過!!總之他不肯離開你的話!我就--」



 

「投諸媒體讓他身敗名裂?」



 

月鳥交握雙手,身子前傾繼續不蘊不火的說著:



 

「影山可是參與兩次奧運為日本奪下一金一銀的國手,國家早讓他能按月領終身俸,加上這些年他賺得可豐,醜事曝光頂多失去名譽退出體壇損失代言,他的生活是不必愁的。」



 

「反而是事業尚在發展,準備自立開個人事務所的我,有了這種新聞,這輩子是不可能接到任何案子也不會有公司再願意僱用了吧?那麼…我好像只能靠影山養活了呢?若是父親希望如此,那麼,就放手去做吧,我會承擔這樣的結果。」



 

月島先生沒有想到被親兒子堵得說不成話,他憤怒的指著兒子渾身抖顫卻再說不出個字。



 

「今天主要是告知爸媽我們的事,我知道您們也不可能一夕接受。那麼就先告辭了,之後再跟您們連絡。」


 

月島拉起不知所措的影山,握著他的手向外離開家門,走到玄關。




 

「等等!小螢....」



 

月島的母親從廚房奔出,急急捉住月島的手臂,月島本待勸解兩句,低頭對上母親抬起的臉時....他驚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向來溫柔爽朗的母親,哭花了妝,表情絕望眼中帶著最後的懇求看著她最疼愛的么子。


 

「小螢....別這樣...回家來吧.....別再跟這個....這個人一起了,這樣是不好的...不對的啊!你一向是最聰明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呢⋯⋯媽求你....求求你了....」


 

「別住東京了....律師別當了也可以....你回家來媽幫你開個小事務所吧....不用賺那麼多錢也可以的...... 媽不會再要你相親了....怎樣都好....回來當個正常人好嗎小螢.....」


 

月島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她一向是優雅又伶俐的母親,自小當其他家人拿他沒辦法時,她總能用較自己不相上下的犀利言語讓他就範,月島本以為母親又會對自己唇槍舌戰一番.....怎知面對的是這樣被完全擊潰、語無倫次只能流淚重覆著懇求的媽媽....



 

見兒子不言語,月島太太轉向一旁的影山,



 

「影山,阿姨打小見過你好幾次…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對嗎?你們這樣是不對的,會生病…會得絕症的!!!你喜歡小螢的話…你會想為他好的對嗎?那你離開他吧……讓小螢回到社會常軌吧……好嗎?我求求你了…」



 

婦人抓著影山的大衣袖口,哭得聲嘶力竭幾乎跪倒。



 

「我…」影山吶吶開口…卻不知能說些什麼…



 

月島蹲下,將母親的手拿開,拉著影山站起。



 

「媽媽,讓您這麼傷心,真的很對不起。」



 

月島牽著影山,離開玄關開了門,



 

「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也不認為自己不正常或有什麼不好,和影山在一起的我,非常的快樂幸福。辜負了您們的養育之恩,不能再繼續當讓您驕傲的兒子是我的錯,請不要,責怪影山。」



 

月島太太淌著淚水,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兒子將門關上,仿若隔絕了這他自幼生長的家。




 

--




 

現下換成月島跪坐彎伏,前額金色短髮幾近貼在榻榻米的藺草邊緣,他無法抬頭,耳邊影山與男人粗吼的言語交鋒來回,刮著震著他的耳膜。



 

「父親,拜託先聽我說----」


 

「住。嘴。!!!!」



 

影山的父親先是掀了茶几,熱茶潑了兒子一身,他的母親驚叫了出聲,接著墨釉的茶杯帶著滾燙的茶水砸上影山的肩。



 

「你!!竟然膽敢....!這種嘔心至極的話你說得出口……你這混帳!!畜生!!!」



 

月島抬頭,看到影山驚慌但仍力圖穩住表情,試著想在父親的痛罵間插話,但怒極攻心的影山先生顯然是什麼也不想聽到了。



 

摔爛了几上的所有茶具,影山先生總算稍停了動作,他粗喘著氣握緊拳心,站在一片狠籍之間。影山夫人走近想替他拍背順氣,卻被一掌揮開了,她幾乎跌坐在地,影山趕忙上前扶著,他的母親淚流滿面回頭,扯著影山的臂膀,急喊:


 

「飛雄…快跟爸爸道歉…說你是開玩笑…開玩笑開得太過頭了……快呀!」



 

影山的手臂被母親抓得生疼,他從不知道自己瘦小的母親這般有力。



 

「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媽媽,您一向是支持我的…您說過希望我幸福快樂的有個家庭的,不是嗎?」



 

影山的母親突地放手,狼嗆的退了兩三步,不可置信的搖著頭,最讓影山痛苦的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他從不曾想過會見到母親用這種絕望看著自己-----仿若看得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什麼怪物一般…。



 

「…為什麼…」


 

影山太太終究支持不住的跌坐在榻上,淚水決堤般的湧出,她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耳朵甩著頭,好似要將方才接收到的畫面訊息全都趕出腦門。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從小都很…很正常…很男孩子啊!……你最喜歡排球…喜歡恐龍……體育又好…又高…說話舉止都不會娘娘腔…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你一定是弄錯了!!對!一定是被前女友嚇到了才變成這樣!!飛雄…先跟別的女孩子交往吧…不要這樣…」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



 

影山急喊,他覺得自己也快哭出來了。



 

「我…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月島了!跟宮野那次只是假裝的為了騙過媒體…我一直都只喜歡著月---」



 

狠狠的一拳擊中了他的右頰,影山幾乎飛了出去,撞到了和室門邊,鮮血自嘴角溢出,飛濺在和紋窗紙上。



 

月島終於忍不住的起身,衝到影山身邊,伸手撫著他的臉察看傷勢,正想擦去他口邊的血漬,卻被影山撲倒推開-----


 

一個青瓷花瓶砸了過來,驚險的擦過月島頭上,摔在柱上撞了碎塊。



 

「夠了!!滾出去!!出去!」



 

影山站了起來,本待再次反駁,卻見到父親捂著胸口,搖搖欲墜的跪地。



 

「爸爸…」



 

儘管身體明顯不適,影山先生仍大力的揮著手臂,阻止親生兒子接近。



 

「滾!!我沒有生過你這種變態!!」



 

心口的絞痛加上事實衝擊的痛苦扭曲了影山先生的面孔,他老淚縱橫的對著自己的兒子大吼。



 

「……我這輩子沒有孩子……」



 

影山怔愣的看著眼前散亂著碎片木器混雜不堪的和室,流著淚悲愴不已的父母,口中嚐到血腥混著淚水的鹹味……。月島輕輕的牽著他,對著影山夫婦深深鞠躬,拉著表情呆滯滿臉血淚的影山離開了他的家。




 

--





 

「還好嗎……王樣?」



 

在貼滿全黑隔熱紙的車內,月島用生理食鹽水沾濕紗布,輕輕的將那張讓他心疼的臉拭淨,再用冰袋為他冰敷紅腫的頰面。



 

影山怔怔的點點頭,又搖了搖。



 

「到底是哪樣…」



 

月島無奈的扯了下嘴角卻笑不出來。



 

「辛苦你了…,我早料到你的父母定較我家更激烈,沒想到比想像的最糟情況更恐怖哪。」



 

也許是回想起了整日的經歷,影山又再次紅了眼圈,月島趕忙輕吻安撫,低聲寬慰了幾句,慢緩的揉著髮梢,影山緩了緩氣,注意到近距離的細白肌膚上明顯的紅腫。



 

「你…你也腫的很啊…冰袋你還是先用吧!週一你還要上班的不是……我反正說個感冒了就能在家養個幾天。」



 

邊說邊急著將冰袋往月島臉上壓,淤血被按個正著讓他疼得唉了一聲。



 

「我有買兩個冰袋的,王樣就安心的敷著吧。」月島彎身自車子的座位下方藥店的塑料袋中取出另一份,放在自己的臉上。



 

「現下可好,我們回到宮城卻都無家可歸了,找間旅館住宿嗎?可能得開得遠些找獨立車房的汽車旅舍了…」



 

「我想回家.....」



 

「別吧⋯⋯王樣現下的狀態,開車好像有點危險.....,何況這麼長程的路途....」



 

「可我想回家....回我們的家.....」



 

月島金色的瞳孔睜大了一瞬,這詞同樣觸動了他,天地之大,也只剩那方空間能容得下他們了,他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的國王…




 

「好!回我們的家!」




 

--




 

兩人中途換手休息了幾次,連夜趕車回到了東京,好容易返抵家門,月島隨手將風衣掛在立架,人往後大字仰倒在牛皮沙發上,拿下眼鏡揉了揉眉間,拉開了領結張口本要感嘆總算到家,話卻被封在了口中—



 

影山跨坐在他的身上,急躁的揪著他的領口狠狠吻著他,月島任由他的國王用力發洩似的吸吮舔攪弄痛尚在腫脹的口頰,心道王者這心情不佳便藉性事發洩的習慣自高中仍未改正....當初是自己有意誤導他的,這輩子也只得承受後果了哪.......



 

激烈的擁吻在喘息間告一段落,月島伸手扶向對方的腰間正欲將人翻身壓下,影山卻閃避退後解開了對方的腰帶褲頭,拉下內裡將已半勃彈出的性器整根含進口中。



 

「———!」



 

強烈的刺激讓月島渾身ㄧ震!影山卻不肯放過的將臉埋得更深,讓冠狀前頭深入喉內會咽,喉咽的反射緊縮帶來極致的快感,總是留有餘裕的月島這次也耐不住的閉眼呻吟出聲。



 

影山吞吐間褪下自己的西裝褲,伸手擴張後穴,沒有準備潤滑液,只能將深處的腸液攪出潤滑,感到口內的的肉柱發熱膨大,他吐出硬物,將褪至腿裸的黑褲踢開,起身跪坐扶著月島的分身抵住軟濡的穴口,咬牙坐了下去。



 

一下過度緊熱的包覆令月島禁不住喟嘆,睜眼卻見影山皺著眉頭汗涔涔僵著,分立的大腿抖顫著撐在兩旁,他一手扶著月島的肩頭,另一手努力的向後撐開穴口,喬動角度想入得更深些而不得。



 

月島抬起頭輕輕吻著情人的眉眼,在耳邊帶著喘息說著別急,一手按上他的腰間,挺起腰極具技巧的讓前端在緊繃的內裡間捻轉,緩緩推進至熟悉的敏感處,感到影山的吐息漸重喉間發出愉悅的呻吟,另一手伸至他的前方上下擼動,配合著越入越深的抽插,前後一致的頻率讓影山再抑不住聲線高昴的喊叫,雙手無力的曲扶在月島的前胸,整個人只能隨著月島的動作擺動。



 

「哪…王樣一開始這麼積極,臣本來難得的想讓您主導一次呢~~」 



 

月島壞心的用力圈住影山的前端使勁一握,帶著快感的痛意讓他尖聲叫了出來。



 

「結果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一會兒就不行了嗎?王樣?」



 

「你……閉嘴……嗯…專心點…啊啊~~那裡…那裡…拜託…嗯…」




 

月島就著坐姿向上一下一下的挺著腰,雙手自腰上向下移至肌理健彈的翹臀,闊掌抓揉著臀瓣用力掰開,讓向上突刺的肉刃勢如破竹的入到最裡。



 

「月.....嗯.....太...太深不要.....」



 

月島的性器等比他的身高,長度驚人,每當整根沒入時影山總覺被頂入胃似的不甚舒服,他向來體貼不至肏得過深,但今日難得主動上位的影山讓月島忍不住的想欺負一下。



 

再次更深的用力挺進,影山想撐起身體避開,但在快感衝擊下腿軟得不行,只整身半癱在月島身上,下巴擱在月島肩窩,帶著哭腔懇求著解脫,又讓一下強硬的衝撞打斷驚呼出聲。



 

「嗯啊!月...月島...拜託...」



 

「都這麼久了,飛雄還弄不清怎樣求我才對嗎?」



 

更加用力的突入,撞擊著股間啪啪作響,伴著影山支唔不成的詞句。



 

「啊…啊啊…我…嗯…螢…螢,別這樣…我想射…」



 

聽得滿意的答案,月島滿意的吻去戀人的淚水,將人抱起熟練準確的戳弄內裡的敏感點,順帶改變節奏快速摩擦前端,在影山高潮的哭叫聲中激射在緊熱的深處。



 

--




 

折騰了整日整夜,天色幾近濛亮,月島不忍要求影山沐浴再睡,只草草清理沙發與身體後,兩人累得躺上特別訂製的雙人大床轉眼進入夢鄉。



 

原以為這般勞頓,定可一覺睡上12小時,可事與願違,影山反覆的醒睡了多次。



 

他一直做著夢。



 

10歲時,第一次觸著排球,他抱了整天不肯放手,母親要求他放下球洗手吃飯,他硬是抱著球坐上餐桌,父母看著他無奈的微笑。


 

瞬間父母親微笑的臉孔掙擰,露出看向怪物的驚恐,父親伸出顫抖的指尖指著他——




 

他冷汗涔涔的驚醒,入睡不過二小時,身心的疲憊令他無從細想,鑽入月島的懷中,靜定心神,再次沉沉睡去。




 

11歲時,他被國小的教練指定為二傳,拿下了縣冠軍,他的教練對著來接他的父母大力稱讚他的天份,父親在人前冷淡的說著光會打球有什麼用處,卻開著車載他到了體育用品專賣店,告訴他慶祝他拿了獎,可以隨他挑選喜歡的東西。他興高彩烈的拿了MIKASA的黃藍排球,父親付了錢,微笑的將球——


 

球突然變成了花瓶碎裂在他的掌心劃出鮮紅,他抬頭看到父親絕望的流著淚的神情。



 

再次驚醒。



 

12歲時,在中學遇到了一位他非常崇拜的前輩,看到了更高的理想,他努力的想向對方學習而不得,每日練習到極晚,返家時母親總是熱好了飯菜加上一杯酸奶,遞上換洗衣物要他先梳洗再吃飯,拖著泡了熱水舒緩了肌肉的疲勞,他開心的坐上飯桌準備大快朵頤------


 

母親卻用看著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掀了桌子尖叫出聲。



 

三次醒轉




 

14歲時他與同隊的隊員間產生了巨大的鴻溝,在中學最後的比賽中爆發。他在外遊蕩至深夜,低著頭返家時,母親一如往常的準備了宵夜給他,卻異常的等門,在他一踏入家門時緊緊的擁抱了他,父親也難得的與他一同吃著宵夜,告訴他高中想讀哪間都行,學費不用擔心。


 

語鋒一轉,父親突然指著他的鼻子大吼著變態...



 

影山倏然瞪大了眼,他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他伸手遮住眼睛,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不願吵醒身旁熟睡的伴侶,輕手拿開月島擱在他腰間的手,小心翼翼的慢慢下床,走到浴間淋浴,溫熱的水迎面潵上,他稍做清洗,拭淨身體後,從洗手台的鏡面看見了已略顯青腫的臉頰,想起最後那記毫不留情的拳頭,方才夢中溫暖的親情日常再次浮現腦海……。


 

16歲時烏野第一次拿下了全國冠軍,他帶著獎牌回家,母親開心的吻著他說著不愧是媽媽的寶貝飛雄,父親倒只是冷靜的稱讚了他兩句,還不忘訓誡他這只是個起點與要感謝隊友不要自尊自大,但隔週他父親跟來家暫訪的親友喝酒時,卻紅著臉對親友敘敘叨叨說著對自家兒子有多驕傲,饒是表情冷淡的影山也被誇得難為情不已。



 

18歲正式被選入國家代表時,父母特地來到東京,為他精挑細選了租房,他仍是個小球員時,不擅世故的他全靠父母關說打點教練球團,直到他在國際賽事屢屢奪牌,身價越來越高有了經費請了經紀才漸漸放手。



 

21歲奪了銀牌歸國後卻在一場職業賽中受傷,嚴重得高價簽了他三年的球團甚至考慮付違約金賠本釋出球員,父親毫不考慮的簽下手術同意,告訴他失敗了頂多找個學校體育教職,家裡不差他一口飯,母親在術前術後寸步不離的住院照護著他,待得他回歸後的復出賽,正巧日向也終於成為了職業選手,兩人精彩的贏下比賽,被喻為重新展翅的比翼烏鴉!他記得比賽結束,舉隊向觀眾道謝時,看到招待席上的父母鼓著掌,父親激動站起,母親笑著流淚。



 

那些時候月島與他隔了一個太平洋又一個大西洋鞭長莫及,他這生活白痴總鬧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兒,為此母親還特地來京同住,手把手的教了他整整一月的簡單廚藝、折衣疊被,說你這孩子自小被媽媽寵得壞了才啥都不會,但仍特地買了防切手套要求他一定戴著別壞了尊貴的手指。父親在看了他的球隊記者會直播後,說實在看不下去他不合時宜的穿著,找了師傅來量身為他訂了五套西服三套日式禮服與十套日常服裝。



 

往事歷歷,一一在目,那些理所當然的疼惜,父母永遠無私的愛,他從未特意珍惜感謝,自小便不是聰明優秀的好孩子,任性又義無反顧往排球的路上走,父母沒有反對過,精神經濟實質的支持著他,相較家境更普通還有著弟妹要顧的日向,他的體壇星途如此順遂,父母功不可沒,可卻沒從沒要他回報什麼,連孝親費也不收,總說著他們賺得還夠,只要求他多回家看看爸媽,多與他們聊聊…早點成家生個孩子讓他們放心……



 

…最後……自己回報給他們的……只有破滅的絕望。



 

影山坐在浴間將頭埋入手臂,悲不可抑的嗚咽,泣不成聲。



 

--




 

不知哭了多久,一帳厚暖的浴巾裹住了他,淚流滿面的抬頭,他看到月島一臉憐惜的瞧著自己,他吸了吸鼻子,張了口,卻乾啞得發不出聲。


 

「會著涼的,王樣。」


 

月島用浴巾擦乾了他的髮身,拿出毛絨浴袍為他穿上,在精瘦的腰間打了個平結,將人帶回臥室讓他坐在床沿,拿出熱風機吹乾他那頭細軟的短直髮。


 

熱風的轟響停止,滿室的靜默。



 

「月島…」


 

影山總算自喉間擠出聲音,



 

「我…是不是…做錯了……」




 

--




 

淺眠的月島其實整夜都不曾安睡,同床的伴侶輾轉醒睡他是知道的,惡夢間影山被魘得哭叫,他試著安撫,握著戀人的手抱著人,只能安穩一會兒,影山便又陷入另一夢境。


 

他自己也不好過,一閉上眼母親哀求的臉父親羞憤的面容便浮現。


 

近午時影山起身,他亦醒轉,甩頭想將方才父母同聲指責的惡夢忘去,正好line的叮聲響起,他戴上眼鏡取過手機划開圖形鎖,發現是自家兄長寄了訊。


 

月島明光被父母急叩回家,難以啟齒般的吐露了家中么弟的情況,要他這做哥哥的無論如何也去勸他回頭,螢自幼總跟著你的,你對他的影響最大了,你救救他,他們的母親哭著要求。



 

明光心頭清楚,幼弟小時的確是崇拜他,許多性格也的確與他脫不了干係,但自高中後便不再是這樣了,弟弟無論在排球在學業上早已超越了他,目光也看向更遠的地方,他懷疑自己的影響力,自父母口中聽到了那帶壞孩子的名字,影山飛雄,他瞬間明瞭了一切。



 

螢的比賽,他絕對是家人中看過最多場的,不能到場的也總能求到錄像,那兩人在場上的默契與氣氛極其特殊,一年級時口中拌嘴表現不合但卻有著無聲的默契,二年級時已成為無需言語即能配合彼此戰術的球隊支柱,三年級成為正副隊長時,兩人幾乎已是互相扶持的摯友了。他對影山與幼弟之間的情誼一直覺得莫名想不透,他這彆扭的弟弟除了山口外幾乎毫無可以自然相處交心的朋友,而他跟影山之間也與跟山口的相處截然不同,可卻明顯的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在意與特殊,現下,原是真相大白,就是如此。



 

明光將過去所聞所見說與父母,見他們面面相覷仍是要他來去做最後掙扎,他只虛衍了兩句盡力,轉頭傳了封訊給弟弟。



 

月島看著Line的綠底黑字,哥哥發的訊息直白簡單----



 

《老哥支持你!爸媽那裡我盡力勸,你有啥問題隨時來找哥哥,有機會帶影山跟哥哥吃飯。



 

極是雪中送炭的熱暖流入心窩,月島忍不住濕了眼眶,雖然感動莫名也不知能回些什麼,除了謝謝兩字也還是謝謝。



 

月島看著哥哥傳回了一個拍著胸膛寫著安啦的貼圖終於露出淡淡的微笑,想起影山進入浴室少說一個鐘頭,他拿了浴巾走人把濕淋淋坐在地上一付可憐兮兮模樣的王者接出。


 

--


 

月島拿著吹風機的手停在半空。



 

「你認為你做錯了什麼?」


 

他維持平穩溫和的聲調提問,心臟卻重重的沉了下去。


 

「我…我…讓爸媽…那麼的傷心………我從沒見過…那樣的媽媽跟爸爸…」


 

「王樣想讓他們不再傷心現在還來得及,」


 

無論再如何抑制,說出口的語調已不自覺的冷硬,冰擊一般碎在影山的耳中。


 

「現下就跟我分手,回去跟父母認錯,說已經跟我斷絕關係。」


 

月島站起身子,眼鏡的反光讓影山看不清他的表情。


 

「臣保證您的父母馬上破涕為笑,抱著你對你說回家就好,接著為你揀位美麗可人的女性為妻,生下兩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 


 

影山又急又氣站起大聲急辯。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影山只覺腦中亂成一潭渾水,不知是傷心或是氣惱或是無力。


 

「七年前,為你戴上指環時,我便覺悟遲早會有今天。」


 

「我知道你當時定不似我這般多慮,但走過了這麼多年,還以為,王樣至少有了基本的覺悟才提出跟父母坦白的…」


 

「看來是我想多了啊…」



 

影山驚慌的瞪大了眼,看著月島嘴島帶著微笑說著平靜的話語,那對金眸卻罩上了霧色,淚水瑩溢滑下頰際,神情是那樣的傷心。


 

雖然仍未理清自己的想法,身體已先一步站起欲抱住眼前的人,月島卻避開了影山的伸出的手。


 

Line的通話鈴聲不適時的響了起來。


 

月島低頭看了一眼,淡淡的說了句是山口,轉身走出房間接起電話,裝做不經意的順手擦去眼角的水氣。



 

「山口突然來了東京,說來探我,九成也是從爸媽那聽了什麼…。」


 

月島掛了手機倚在門口,先一步的打斷影山欲出口的話。



 

「我先去三樓佈置下,」月島轉身丟下一句,



 

「王樣還是動動您那生了蛛網的腦袋,想想您究竟希望如何吧…。」



 

臥室的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



 

獨棟大樓單層一戶的三樓是月島一年難得回去幾次的住處,裝潢如新,黑色大理石瓷地映著頂上智慧吊燈的光暈,月島拍了兩聲掌把燈光調亮,讓山口進屋。



 

「我說你,來東京找我或借宿都行,好歹也提前說聲,」


 

月島將從頂樓冰箱拿下來的啤酒拿出,心中暗誹好在山口來電時人還在新幹線上,否則久沒啟動的冰箱,要降溫也需要些時間。



 

「怎麼突然來了?」



 

「伯父伯母給我打了通電話,問了些關於高中的事,說你出了大事,無論如何託我來探你。可又左右不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好直接來了。」


 

山口扣開了罐裝酒,仰頭喝了一口,喀的一聲放在桌上。


 

「阿月,到底怎麼了你?」





 

「沒什麼的,」


 

月島真覺疲憊,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爸媽對於我的未來規畫有點歧見,我會再與他們溝通的…我整理下客房讓你睡下吧。」



 

山口沒有答話,看著月島走進客房,片刻後回到客廳對他表示想休息隨時可以去睡。



 

「小月,我沒那麼早睡,想看看電視節目有睡意再休息。」


 

「怎麼?你什麼時候看起綜藝節目了?從沒聽你說過…」


 

月島疑惑的問道,隨手拉開客廳長桌的抽屜,拿出遙控器打開電視與網路電視轉接盒的電源。


 

60吋的液晶螢幕出現一片閃爍的白花伴隨雜音,月島奇怪的檢查著線路:

 

「怪了,怎麼沒有訊號呢?」



 

山口盯著他,平靜的開口:


 

「小月,這個型號的轉接盒ㄧ年之前網路電視就不支援了。」



 

月島一僵。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不過那時才剛被排除更新,我以為你只是還沒換…」



 

山口平靜的凝視月島的心虛的雙眼。



 

「你平常,根本沒有住在這裡,對嗎?小月…」



 

「……」


 

「影山家裡只有無線電視,你倆同樣不是很常看電視節目,所以你才會沒注意到網路電視不能看了,不愧是小月你呢,佈置的這麼周到,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懷疑過這裡根本不是你的家。」


 

月島看著山口微笑的說著話,累積多年的歉意油生。



 

「……抱歉…山口。」


 

山口搖了搖頭:


 

「我能理解,畢竟影山是那樣的體壇焦點,為了以防萬一任何其它人都瞞到底,的確是小月會做的事哪!」



 

「我不是不信任你…山口,」


 

月島頹然坐下,雙手十指交錯擱在膝上,低著頭續言:



 

「只是…擔心你的妻子不能接受你有這樣的朋友…」



 

「我不會告訴她,」


 

山口拍了下月島的肩,


 

「我懂你的,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對吧。」



 

「這也不好…我也擔心你有了隱瞞她的事而導致你們夫妻有了嫌隙…」


 

「完全不用你擔心!我太太才不是那樣的人哪~~」


 

山口笑著拍攬了攬月島的肩頭,他緊鎖的眉間總算稍微舒展了些。


 

「唉…也說不定真不用擔心了…」


 

月島無奈的苦笑,


 

「也許…明天這關係就不存在了…」


 

山口聞言霍然站起,嚴肅的氣宇似當年被授命上場成為關鍵發球員時的神態。


 

「怎麼回事?小月」



 

月島低頭交握雙手,絮絮說著昨日的悲慘經歷,近二十年來,第一次,他能向摯友談論感情的煩惱。



 

「……總之,影山在體壇這般成就,也算是自小讓父母驕傲的獨子,前晚他所說的覺悟也不過是讓父母發大脾氣,大概笨王者的腦袋從沒想過有日會被父母這般放棄吧……。那個眾人捧在掌心的國王被保護得太好,也許現在才第一次真正了解,與我在一起需付出的代價遠超過他能負擔…所以…」



 

越說越覺得也許真是到了盡頭,月島不禁鼻頭一酸,但隨即止住



 

「我不認為是那樣呢,小月。」


 

山口握了下他的肩頭,朗聲說著。


 

「要是平常,你定是看得比我清明的,真是關心則亂啊,看到這樣的小月真是難得了。」



 

「別人也就罷了,影山那向來一根筋直得不得了,脾氣坳起來誰也扭不過來,有了目標只知道拼命往前衝的人,他在高中時就決定與你在一起直到現在了不是?你怎麼會懷疑他有擔不起的時候?」


 

月島搖頭嘆道:


 

「真意外,你對那個熱血笨王者評價有這麼高?」



 

山口也笑了,不好意思的抓了下頭。


 

「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隊長嘛!平時不說,以前在球場時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雖然不善言詞但只要隊長在場上就是什麼也做得到!連全國冠軍我們也拿了兩座不是?對我們一般人來說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夢想成真啊!」


 

「只有一座是他當隊長拿的好嗎?你別把緣下隊長除名了。」


 

朋友總是老的好,無論時空境移社會轉變,只要一談起天心情即似回到那時那天那個校園那座球場,月島忍俊不住總算是露出了微笑。



 

「也是啦,不過認真的說我們球隊最重要的總歸是影山跟日向,當然要是沒有月月也不行!影山那人日常真是笨得可以,隊內誰不知道除了球場上其餘的事都是副隊的你在擔的,這麼說來啊,以前那時我還常問你說為何就對影山這麼有耐心怎麼你們感情變得這麼好,你還總老大不高興的回我什麼你也是不得已的,果然小月是口嫌體正直嘛!!」


 

簡直是破解了十幾年的陳年謎題,山口支著頰衝著月島開懷的嘲弄,再說了些過去副隊對隊長的偏心行為,看著月島怒瞪自己卻潮紅的臉面,彷若在暗處樓梯間偷偷幽會的高中情侶被朋友抓個正著般,難得能見著髮小這樣有趣可愛的一面,山口忍不住再多開了幾句玩笑,最後拍了拍已將臉完全埋入手臂中的月島,表示夠了不鬧你了,起來了啦小月。



 

月島自膝間將頭抬起,本做好準備看到山口揶愉的表情,睜眼卻見山口已收起笑容,一臉正色。



 

「去跟影山好好談談吧小月,我等你的電話啊。」



 

--



 

黑色鋼板的電梯門關上,月島拿出磁卡感應了下,電梯直上頂樓,月島凝著眉看著門向雙側開啟,他走出電梯,尚來不及脫下鞋子,隨即被撞倒在玄關。


 

月島後勺碰上玄關的穿鞋椅墊,一陣疼眩, 捂著痛處睜眼,抬頭卻見背著頂燈的光,撐在自己身上的影山惶恐淚濛的表情,他渾身顫慄的指尖揪著月島的衣領,勉強的想開口唇齒卻抖得不由自主出不得聲,蓄積的豆大淚珠承不住引力啪嗒啪嗒落在月島的頰上、唇邊、眼中。


 

溫熱的淚滴掉在鏡片糊了視界,月島愰然感覺畫面即視感,啊…是了,像是高三時,IH全國一輪敗戰的巴士上,替他的國王包紮手掌時,抬頭見到的場景。



 

影山明顯的想試著再次發聲,可都被哽在了嗚咽中,月島不禁坐起身,安撫的順了順他的背,深吸了兩口氣緩過的影山,總算說出了話:



 

「…不要…拋棄我……月島…」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影山覺得自己的心重重的沉下了深淵。



 

月島無聲站起,拉起影山的手靜靜將人帶往臥室,抽了兩張面紙替他拭淨滿臉的淚。隨後背對著他打開了床頭檀木小櫃,轉過身來時,影山看到了攤開的手掌中,略為陳舊的紅色絨盒。


 

盒蓋打開,那對久違的小鑽銀戒,閃著據說能久恆的彩光。


 

自定下終身之約的異國海岸那夜,七年來,兩只可憐的定情環不曾再次見光,影山曾經打算像隊友那般,將婚戒串成項鍊掛在頸上當幸運鍊,但被月島否決,他隨口假設了幾題記者戲謔的提問,果然見到笨蛋國王吱唔不成語的臉紅,你要真戴了出去就麻煩大了,放棄吧王者。影山記得那時月島是這樣嘲笑他的,他氣得鎚了對方一拳。


 

月島捧著小盒,靜頓了一刻,緩緩開口:


 

「還記得,替你戴上戒指時,我說的話?」



 

「我說了<只要你沒有放棄,我,就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選擇權從來都是在你身上的。」



 

影山抬起了臉,月島深深的注視著他的眼瞳。





 

「你要放棄了嗎?影山…」






 

--



 

「不要!」


 

影山一把擒住月島的肩,力度大得他差點痛喊出聲,眶邊腫紅帶淚的眼睜圓著,每個字都似從肺腔深處狠狠吐出似的震得月島耳膜發疼。


 

「不要不要不要!我絕對不要放棄!我---」


 

氣急的呼喊被截斷在一個深深的吻中。


 

這個吻用力得讓影山口唇壓疼,長得讓他氣氧缺乏,極限之時轉為輕啄,細細的品嚐般的淺含濕舔,緩緩加力再次陷入深吻。


 

影山發覺口角滲入了鹹味,他睜開了眼,對上的是被霧氣塗濛的鏡片,月島離了他的唇,哽咽的吸了下鼻子。兩行淚痕自鏡片後滑下尖削的頰。他執起影山的手,摩挲了下帶繭的指尖分明的骨節,將圓戒環上第四長指。


 

「那麼,我會永遠的在你身邊。」


 

月島再次鄭重重複,那年求婚時的誓言。


 




 

濕潤的鼻息相接,兩人頰額廝磨擁著溫存了片刻,影山伸手摘下月島水氣霧茫的眼鏡,看著鏡片後晶瑩的金瞳,突兀的笑了:


 

「好難得看到你哭啊⋯⋯上次該不會就是高中畢業後合宿的那次?」


 

「是!也不想想都是因為誰喔?!」


 

「是你太沒血沒淚了!以前不論贏球輸球,都只有你沒哭!日向說你九成是個機器!」


 

「分明王者才是常常被稱讚是是精密的舉球機器好嗎?!」


 

月島一面抱怨,一面拿起手機,播通了山口的號碼,未響完一組鈴響馬上被按通,手機中傳來山口急切的聲音:


 

「小月!!怎麼樣了??」


 

「啊啊很遺憾得沒能擺脫這個超麻煩的國王,看來這輩子是甩不掉了啊~」


 

「果然嘛,我就說月月總是太悲觀了,那麼我能上去了嗎?」


 

「嗯,備用晶片鑰匙在電視櫃下面左邊的抽屜裡,你找到了就可以搭電梯上來了。」


 

按下紅色斷話鍵,回頭見到影山一臉驚惶。


 

「山口?!他還在三樓?這樣好嗎……」


 

「嗯,不是王者說的嗎?想在之後告訴日向山口他們?」


 

「可是…」


 

經歷了父母的震憾教育,影山頓時害怕起見熟悉的親友…。


 

「也由不得王樣後悔了,方才就已經露餡了哪。」月島張懷滿抱了戀人,安撫的吻了吻光潔的額頂,拉著他的手走至玄關。



 

山口極其開朗的笑容大概只有他結婚那日能比,他開心的大力拍了月島的背說著幹得好啊小月竟把我們的隊長弄上手真是太厲害了,月島差點跌倒狠狠瞪了摯友一眼,而後山口轉向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影山,他用力的抱住了過去的隊長。


 

「太好了……」

 

山口雙手握著影山仍戴著戒指的手,


 

「真的是……太好了,以往我一直很擔心的,影山你這排球天才實在太出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跟得上,你看起來是那麼的孤高……,原來有月月一直在你身邊的,這樣…真的是太好了!」


 

影山睜大了眼,烏野一年四人之中,山口跟自己最不親近,卻仍一直為自己擔心著想…不禁心頭發暖,但不善表達的他只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回換影山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三人,影山皺著眉接起電話, 耳邊傳來小巨人洪亮震天的喊叫:


 

「影山你給我下來開門!!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是山口比我先知道!太過份了吧你!!」

 

「蛤?!開什麼玩笑?!你來幹嘛…呃…」


 

罵了一半,聽到背景柔軟的女聲說著恭喜,影山硬生生停住,回頭瞪著山口。

 

始作俑者雙手平舉攤掌擺出投降姿勢,無奈的說:「沒辦法啊之前谷地可是最先懷疑的,我們約好了要是真逮著了你們一定要叫她的~」


 

影山只得不滿的剁步走至對講機請大廳管理員開門放人。


 

迎來的是兩張開懷可愛興高采烈的笑臉,日向帶了兩手啤酒進門便嚷嚷著:


 

「天啊沒想到你這傢伙真的是gay!!我還跟仁花拍胸脯保證你之前沒交女友一定是性冷感只愛排球……喂喂喂別揍我啦!可惡啊你害我輸了一頓敘敘院啊是不是該負責幫我出一半啊?!」


 

「你這笨蛋!!誰…誰叫你賭這種事的!笨蛋!」


 

「天啊你在害羞耶!!臉真的好紅山口拜託幫我拍照~~」


 

「你這笨蛋別給我跑!!我才沒有害羞!!」


 

「唉呀別在意害羞是正常的啊~~就算是暴君國王臉紅也是很可愛的嘛~~」


 

「你給我閉嘴啊啊啊!!」


 

看著已經年過三十的隊友與伴侶繞著自家沙發玩起鬼抓人,月島皺著眉砸嘴,山口在一旁幫著錄像,谷地打開了四罐啤酒放在桌上說著抱歉這麼晚了只有超商有賣酒。最後國家隊的烏鴉搭檔總算氣喘吁吁的互瞪喘氣坐下,山口笑盈盈的舉起冒著泡的鋁罐:


 

「那麼-----雖然晚了好幾年,還是恭喜你們結婚啦~~~」

 

「「「乾杯!!!」」」


 

滿溢的熱情、誠摯的祝福溫暖了兩日來受傷的心,感到胸口熱漲眼眶濕潤的影山忙先仰頭喝下瓶中的酒液掩飾,月島舉杯回應老友們,五個鋁罐三兩碰撞發出響亮的祝賀。


 

--


 

將三人送回三樓安頓好睡處,月島回房時發現影山怔坐在床上發愣。


 

「怎麼了王樣?昨兒沒睡好也累了一天,不早點休息嗎?」


 

影山回頭,復又為難的低頭,吶吶言道:


 

「……剛剛太開心了,覺得有點害怕睡覺了……」


 

月島聞言將人滿滿抱住按下裏被,「睡吧,我在。」


 

被熟悉的氣味安心的包圍,影山舒服的閉上眼。






 

他又做了夢。






 

他回到了烏野高校,穿著黑色學蘭制服,校園的櫻樹正當吹雪時際。


 

日向朝他大呼小叫的奔來,谷地拉著他的手,兩人帶著他跑著穿過走廊,繞過川堂,轉過體育館後方的轉角,幾棵櫻樹圍著的空地間,山口裝模作樣的站在跳箱上,手裡拿著黑色封面的部活日誌替代聖經。


 

月島轉過頭來,那張他最愛的臉帶著微笑看著他,向他伸手,陽光撒落在金色耀眼的捲髮上。


 

他被領著走向前站定,箱上的山口居高臨下的說著戲劇中神父的祝詞,最後笑著手一揮說著請兩位交換戒指。


 

月島拉過他的左手將那對本不在高中存在的指環套在無名指上,日向和仁花笑著將櫻瓣朝空中一撒。


 

那麼現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不是新郎,哎喲隨便啦~~,山口說著。




 

月島低頭吻住他,為夢中的小小婚禮劃下了完美的句點。

影隙月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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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の月,山の島                                           -----------月の影,島の山    續篇

            

 

 

正值融雪季分,濕滑泥濘的道路已夠阻人,偏灰藍的天空雪上加霜的下起了霰中帶點雹,擊在黑塑傘面清脆有聲,廣場中些許無所遮蔽的高壯日耳曼人以粗厚的舌根音罵著Arschloch!!紛紛走避,車站出口前那舉傘孤獨靜立的纖瘦身影十分惹人注目。

 

月島有些擔心。

 

雨雪來得突然,那笨蛋國王也許沒想著帶把傘,兩人共傘實在怕遭好事的記者拍攝。他拿出手機,預先打好<王樣,別動,我買把傘再過來找你。>準備在看到對方若無傘時送出。

 

比預定的時間遲了五分,月島打開鐵路APP,查詢了一下班次,才知因南部突然的雹雪許多車次皆有延遲,氣溫愈降,月島考慮著先至一旁的小站買杯熱飲否?再次看了APP中該車次的時間,顯示著不定,他無奈的翻眼望天,最終仍是打著傘行至一旁黑鐵雕欄的長椅,撥去殘雪餘冰後坐下,取本小冊漫不經心的跳著行間讀著。

 

又是一波人潮,月島忙抬首掃視一輪,沒有,故復又垂頸翻頁;攝氏零下二十度實是過寒,即使戴著純羊毛手套指尖仍是冰刺得疼,他圈著雙手呼出白氣,突地關注的車次三分後到站的警示音響起,再次看向巴洛克式車站的白圓拱門,同時有三班列車抵達,乘客蜂湧而出,這次,在團團蒸騰的白霧中,他盼得了舉著傘正左右四顧的身影。

 

 

眶邊猛然湧上濕熱,長久別離蘊積的想念,直至重聚的現刻才知覺已燒滾得燙脾灼心。

 

 

月島起身重重踏出一步,巴不得似戲劇般衝向前將人撲倒在雪地,狠狠的擁入懷啄遍唇頰眉耳-----卻又硬生生定住腿,拚命抑著表情坐回長椅,翻出手機將預先擬好的二封簡訊傳出:

 

「你後頭有記者跟著,直接到飯店房間等我,正對車站那棟紅磚大樓,大門掛著四面紅旗子,走進去後把下一封手機簡訊連同護照給櫃檯看。我訂房時有註明不通英德語。進房間後記得鎖門拉上窗簾,我在外頭等記者放棄離開就進去。」

 

ich habe bei Ihnen ein Zimmer reserviert,Namen TOBIO KEGEYAMA. Die Zimmernummer ist fünfhundertzehn.  Ich verstehe Deutsch nicht. Bitte weisen den Weg, Danke(您好,我朋友已打過電話訂了一間雙人房,訂房名字是影山飛雄,這是護照,我不懂德文,煩請帶路,謝謝您。)

 

他看著影山先是急切的張望尋找,接著注意到響動取出口袋中手機讀完簡訊時,瞬間彷若一隻大大的黃金獵犬低垂下耳朵,失望喪氣的走進距車站極近的五星飯店。

 

真是想衝上去揍那壞人好事的記者幾拳啊!!月島捏緊了手心,盯著在這人種高大的國度中異常顯眼的矮肥日本同胞,無法進入飯店的記者回到廣場,坐在隔了月島三張長椅的花檯邊上。

 

月島起身離開,走進附近的小店中買杯熱茶站在立座櫥窗前,觀察著目標的動靜,手機傳來振動,他點開影山的訊息,簡短的寫著:

 

「進到房間關好門跟窗簾了,還有check in這種你教過的英文我是會說的!!」

 

想像了下王樣不服氣嘟著薄唇的表情,月島禁不住微哂,軟軟彎了眼角。轉瞬眼神恢復凌厲,目光不移的監視貼著平板應是在連絡主管的記者。

 

去年日本大學男排先是在世大運中睽違12年奪得冠軍,讓影山受到了國際內外的注目,而後日本排球國家隊在亞錦賽中,這位剛滿二十即入選的二傳手在替代上場後逆轉韓國隊,一戰成名,奇蹟般準星的精密傳球配上今年國家隊中三位快速的強攻手組成了一隻攻擊力極高且靈活多變的球隊,日本國內無不期待男排國家隊能在半年後的世錦賽中再創佳蹟,更望能在明年的奧運中奪牌。

 

年輕、高挑的身材俊秀的臉與明亮凌厲的眼,在場上精確的姿勢精明的決斷讓女孩子們崇拜萬分,加之受訪時呆傻拙言的反差萌使這位創造國家希望的二傳手人氣短時內高漲,月島在特別訂購的日本體育頻道中,總能見到排球隊在比賽或搭機時,許多女性舉牌舉旗尖叫的畫面。

 

影山在line的對話中抱怨了好幾次覺得莫名困擾,三個月前,他回校拜訪教練與隊友相聚,恰好遇到及川,他忙向這位地方偶像前輩請教過去是怎麼應付這類所謂「粉絲群」的舉動。

 

<及川前輩告訴我說:你不可能阻止別人怎麼做對吧,小飛雄。>

<我點頭後,及川前輩就突然拉我的脖子在我耳朵邊說:那麼,既然抵抗不了,就好好的享受它吧。被人崇拜的感覺啊,是會讓人上癮的喲~~>

<我聽不懂,及川前輩就教了我怎麼微笑回頭揮手>

<我照做了,他卻彎腰笑得快跪在地上了……>

 

月島看著line中傳來的訊息,氣得差點兒將手機捏出裂痕!

 

<你有問題不問我就算,誰讓你去請教及川徹的?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不准再跟他說話!有沒有懂?!>

 

<不懂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是我說了就聽我的嗎?>

 

<我不過說過一次那句話,怎麼好像變成什麼都你說了算啊!>

 

<王樣真不聽勸?那好-->

 

<……你每次生氣都跟我冷戰,我不喜歡反正一向都是聽你的就是了…>

 

這樣的體育話題新星,免不了的總有好事的小報記者跟著,月島請家人每月寄來的排球月刊竟也出現影山糾纏於兩位美女間的緋聞封面,他原本皺著眉按號翻頁,閱畢卻忍不住大笑出聲,畫面中拍到的照片,大抵是他回鄉與過去隊友同聚,影山不知是噎到什麼,兩位過去的球經一個拍背一個遞水。

 

內容也真是厲害,寫得像是影山在年上高冷艷麗的御姊與親近可愛的鄰家小妹間舉棋不定,記者腦補的功力實在高竿,描述得活靈活現,月島拍下了雜誌上的照片,傳給了影山,附上一個奸笑的貼圖。

 

<你還笑我差點沒被煩死>

<我父母硬是要我去清水學姊和谷地同學家道歉給他們添了麻煩,說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

<我哪有啊去道歉不是更奇怪嗎好像我真怎樣了似的…>

<還有日向那個呆子居然也生我的氣,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怎麼這麼倒楣…>

 

<哪,王樣,所以美艷的御姊與可愛的蘿莉你選哪個?>

 

<哪個也不選!>

 

<我看看目前的論壇投票,看來是清水學姊的人氣比較高呢,大家說你們有夫妻臉,站在一起真是美好的畫面…>

 

<我誰也不要,我一直在等你的>

 

<月島?>

<怎麼不理人了?>

 

<被你的直球打暈了。>

 

<啥?>

 

月島沒辦法告訴影山,方才見了那條訊,他不禁在風雪中熱淚盈眶,但零下近三十度的氣溫加之風寒效應使淚水快速結冰,在馬路上的他急著睜眼,長睫毛撕去了一片,疼得他牙裂嘴,這種丟死人的事他誰也不會說的!

 

 

 

世錦賽將在半年後舉行,這幾月日本隊在國際間飛進飛出參加表演賽事,也是各國隊伍間的切磋試探,中間有一個月都待在歐洲,影山一見行程表有整整五天在德國,興奮的告訴月島總算能見個面。

 

高中畢業後,兩人整整三年沒有任何實際接觸,為了繁重的課業與避免高額的機票錢給家人負擔,月島三年只過年後回去了兩次,偏兩次影山皆不在宮城,遠距的時間已開始超過相處的高中三年。

 

<如果你不能過來,就讓我去你的學校!>

 

<王樣你看過地圖嗎?>

 

<看過,德國在歐洲沒錯吧。>

 

<……重點是德國很大的,日德排球表演賽的場地在是斯圖加特的Hanns-Martin-Schleyerhalle體育館,在德國最東南端,我就讀的大學在hamburg,是最北邊,兩邊距離可是東京到大阪的四倍不止!坐個火車來回要三天,坐飛機也太貴…>

 

<多少錢都沒關係!告訴我怎麼去找你…>

 

<尊貴的王樣和庶民果然財力等級差距極大,即使如此小的也不需要您的施捨…>

 

<您有一通line語音通話>

 

月島按下了綠色的通話按鈕,意外的,聽到了對方幾乎帶著哭腔的懇求

 

「月島拜託你

 

「王樣,不是我不肯而是--

 

 

月島考量的,無非是這個連距離不到800公尺的兩人住家來回都能迷路的超級無敵大路痴,要在文字語言完全不通的異國搭乘複雜的交通工具轉乘多次到達目的地?怎麼想都無比危險,他腦中已經幫記者擬好斗大的日文體育報紙標題寫著:新星排球國手於德意志意外失蹤!?生死未明!之類的頭條了。但

 

 

「我我好想你……

 

 

聽到熟悉的嗓音低低哀喚,楚楚可憐地吸著鼻音述說著思念,月島只覺心臟疼得要碎了,再怎麼困難,也只得

 

「我也是。」

 

 

「我也很想你、非常地想念你,影山。」

 

可以見面嗎

 

「知道了,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去跟領隊確認你能有多少自由時間。」

 

影山勉強在眾教頭的懷疑又擔憂的目光下,要到能不帶隨行翻譯與防護員,但不得在外過夜的一天,月島硬著頭皮敲響教授們的辦公室門懇求准假,請了整整五日,沒有太多經濟上的餘裕,他只能搭乘便宜的客運轉換班次,光是到南部符騰堡州就足足坐了超過50小時的車程。

 

Hanns-Martin-Schleyerhalle體育館外即有地鐵站且只有灰線,國家隊住的飯店離地鐵站極近,他考量不可能直接在圍滿記者的附近飯店,決定讓影山搭乘地鐵至附近小鎮的酒店,途經十二站不必換線,只要聽得站名下車走出到對面飯店,想即使是笨蛋國王應也不致迷路。

 

儘管如此,他仍是在前一天傍晚抵達時,不顧長途車行累得要命,行頭往小民宿一放,便出發照下了車站內外每個影山會經過樓梯轉彎出口,整理好目視所及直覺的路線圖傳給影山,確認他的手機網路暢通,要求上車後直播車中廣播,肯定對方搭對了方向、記得下車站名才緩口氣。

 

但,最麻煩的是無所不在的記者,因而儘管金錢吃緊,月島仍咬牙定下這車站出口正對面只二十步路極具歷史的五星級酒店,小旅店的隱私叫人不安,王者找路的能力也不行,再貴也只得選這間。

 

運氣不錯,看來就只一個日本記者跟了過來,在日本時,月島影山走在路上高得出樣,但在德國,反是這記者矮得顯眼,因此即使他跟得頗遠,仍是被月島一眼認出。

 

記者見影山走入飯店,見獵心喜的守著,月島心中暗暗叫苦,就這麼點能相聚的時間偏得跟他乾耗,要是對方不放棄該怎辦,他甚至計畫了一下暱名報警舉發廣場有可疑人物來讓對方被帶開。

 

他又想兩人並非同時進入,不會被拍到合影的照片,也許可以裝成遊客正常的走進,但再想自己畢竟過往高中時曾和影山併肩拿下兩座全國冠軍,必有不少資料留底,跑體育線熟悉影山的記者還是有機會認出,且這偏鄉少有黃種人,八成仍會引起對方注意?

 

正猶豫間,天賜良機,小霰小雹的天氣突地轉壞,風雪驟至,見記者忙衝回車站再次連絡,可能得到另端長官的許可,他刷入匣門失去了影蹤,看來是總算放棄了。

 

月島握緊風衣壓低防寒帽,在狂風暴雪中三步併兩步的衝上古老紅磚建築的台階,在門房的驚異眼神下晃動手中鎖匙示意為房客即奔上三樓,抖著手插了兩次鎖孔,旋開有些斑駁的黃銅門把。

 

一開門走進,隨即被急切撞過來的王者重重抱壓關上銅門,硑磅的巨響驚嚇廊上其它房客。月島無暇顧及,恨恨的使勁回擁著那三年來想了夢了百次千次無數次的身影,他曲肘緊緊懷抱久違的體溫,隔著厚重的羽絨衣仍能感受到對方結實飽滿的軀體,兩人豐彈頰面貼合著,一方冰冷一方火熱,摩挲著彼此,聽著雙方飽含慾求的深急呼吸,貪婪的似要將愛侶的氣味保留在胸腔帶回貯藏方休。

 

「月

 

他聽見顫抖得微微嘶啞的聲調,不似以往是經機械電波轉訊的冰冷,而是噴在耳際熱騰騰的燒著鼓膜,輕喘著、哽咽著

 

「月島……」,反覆著つき、しま,四個音節,像是某種咒文經典似的,重重疊疊的唸著。

 

「王樣」月島反射的脫口後,停頓半秒,再次開口「影山。」

 

懷中埋在頸側斜肌上的影山抬頭,那對燃著熊熊思念的藍眸濕潤的對上月島,眼中閃動著點點波光,含著怨慕泣訴般望向同樣帶著深切情思的金瞳,兩片薄唇正要發話立即被封住,溫熱的舌隨之跟進,互相交纏挑動,紅軟滑過對方齒際,輕摩上硬腭,舐進頰內脂墊,嘖嘖吸吮津液,感到影山已是喘動腿軟,月島移下左手扶住他的腰線,放開他的雙唇,卻意猶未竟的伸出舌尖舔舐他流下顎骨的唾液,拉出反著光的細絲。

 

「您的吻技退步得多了呢,王樣。」

 

急著吸氣的影山踉蹌了一下,讓月島抱個滿懷,他引著失去重心的國王移步大床將人丟上,打開長風衣羽絨外套羊毛內襯化纖背心的層層鍊扣後脫殼般一次全甩脫地面,撲向床上的人伸指輕捏他紅腫濕潤的下唇。

 

才沒有

 

「別會錯意了,小的這麼說是在稱讚您啊,」月島輕輕的揉著他的唇珠,將口湊上細細摩蹭邊緣說道:「表示您沒和別人練習,因而生疏了,這樣很好-----

 

「我才不會!!」影山怒目,他不知為何覺得極其委屈,音量不覺大了點。

 

「是是,我知道的,獎勵王樣,讓微臣再好好教教您複習一下,」月島伸掌覆上睜大了的貓咪眼瞳,「記得嗎?首先,閉上您的眼睛,」

 

接著,不下外頭風雪般狂暴強烈的吻,翻地覆天的襲上。

 

影山從沒被這樣吻過。

 

過去月島的吻一向是細緻綿長、溫柔深切的,偶有情緒時也不過較用力啜吸,不似現下是完全不給自己空隙的掠奪,極具侵入性的輾壓,激動的一次次強力的封住已張至最開的小口扭轉著角度,大力的要吸盡所有的氧氣似的,讓影山幾乎要喘不過氣,若是以往月島會放鬆些讓他恢復呼吸,但今日的月島卻只讓他急喘了半口復又覆上熱吻,到最後他真感到將要窒息,意識渙散的看不清戀人的表情……乏力的手指揪不住對方的襯衣鬆開落下

 

突然,溫熱充滿男性費洛蒙氣息的新鮮空氣灌入氣腔肺室,他急動胸肌肋間飢渴的吸取月島以口就口吐息予他的氧氣。

 

人口呼吸進行了五次吸吐,月島終於放開臉色漲紅的影山,赤腫的唇覆著一層水潤,月島憐惜的伸指輕擦,而後輕輕吻上影山因驚慌而鎖著的眉間。

 

「感覺如何?王樣?」

 

要命……

 

仍有氣無力的喘著,影山咬牙偏頭避開他的啄吻。

 

不理會他的躲避,月島繼續的以唇瓣緩碰輕舔,不放過任何一吋,包括耳後嫩肌、鼻尖微汗、內雙的眼瞼與微伏的人中,長指順勢靈巧的解開他上身最後的衣著,一雙闊掌帶著熱度與汗水輕重適中的,緩慢順著肌肉筋線撫過。

 

方才那樣極欲占有的蠻橫,現下又突地這般極盡溫柔的吻撫,細細密密一秒一啄,讓影山極其難耐,恢復些氣力後,他曲著腿彎勾上,嘟噥著抱怨:

 

「你快點行不

 

「再等等,」月島倒是不疾不緩的繼續規律的移著唇指,門齒列咬上他的耳垂,在耳邊細聲道:

 

「三年來我一直想著,再能吻你的時候,定要嚐遍你的每吋肌膚,記住每個地方的形狀和觸感,」

 

月島吻上他的耳殼,舌尖靈巧的鑽入耳孔旋轉,預料到他的閃躲雙掌伸上扣住不安份的頭顱,

 

「這樣,我可以憑著吻完整個你的回憶,再渡過三年。」

 

「等等

 

 

「嗯?」

 

 

「我說等等!」

 

 

影山努力的避開戀人的動作,捉住月島的衣領,正視他的雙眼。訥訥的張了嘴又閉上,頰色漲得紅通泛著赤光。

 

 

「王樣?」

 

「月島

 

「嗯?」

 

 

 

「月島螢我喜歡你。」

 

 

 

月島睜大了眼,一臉錯愕,不知是驚異整整遲了三年的告白,或是驚訝這個古文苦手王者竟沒唸錯自己的名字。

 

我一直很後悔沒能在分開前跟你說……說喜歡

 

 

「三年來我一直想著再見到你的時候一定一定要說出來所以

 

「唉

 

「嘆嘆什麼氣啊你!反正我說都說了---喂喂

 

「真是,本來覺得能克制得住的唉,我實在不想當國家的叛徒、民族的戰犯哪

 

「啊?」

 

依日本隊的表演賽程,後天在巴黎對戰法國隊,表示明日即得啟程去法國,要是現在弄傷了身下的球隊二傳手,真成了影響國家榮譽的犯行了。

 

啊啊啊真是,為什麼自己就偏是這般性格,一點也不想顧慮那麼多,只想把眼前這個天然笨蛋王樣剝個乾淨扒開固定弄得他一蹋糊塗亂七八糟攤在面前哭著求饒------

 

 

「月月島

 

「嗯?」

 

「你的表情好奇怪有點可怕

 

「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又怎麼了啊!因為打斷了你嗎?那

 

影山放鬆的向後倒在軟彈的乳膠床墊絲絨枕上,順勢勾下月島的頸項,分展長腿輕輕箝夾戀人的腰際。

 

我話說完了,可以繼續了

 

天哪這什麼任君采纈的姿態!這王樣真是完全不了解庶民的辛苦月島努力的控制理智,擫制衝動盡力緩慢溫柔的順著影山的動作俯身壓貼在對方身上。但,耳邊傳來的語句讓他瞬間覺得這般體貼的自己簡直蠢透了----

 

「哎?原來你軟掉了嗎,所以不開心?」

 

月島額上能浮現的青筋全冒了出來。

 

很好啊王樣今天保證不只要你哭著求饒……還要你哭著求我操你!

 

月島暗下決心,以吻緘住影山不知還想說啥惱人話語的嘴,伸掌包覆對方鼠蹊中那厚棉運動褲撐起的小帳,曲膝自下方隔著布料頂壓軟囊,感受到影山急抽了口氣,大腿抖顫,接著扭扎了起來,月島壓制著他的動作,加深了唇吻,加重了手下揉握力度,拇食中三指巧妙的捏起頂端,交錯的環捻著菇狀的頭部,聽得身下的人兒吸氣更急,喉間發出細尖的鼻音吟聲,而腰間亦感到纏上夾緊蜷曲的腿,那是他熟知的,影山高潮來臨前的動作,他加速加重指尖的力度,不出幾分,在悶哼的嗚咽聲中,布料濕潤的擴散開來,淡灰的棉褲染了整片的深色。

 

月島鬆開了口,在影山微喘含淚的眼神中褪下他的內外褲著,內裡流滿了白濁的黏液,他在對方的耳際調笑道:

 

「真多啊,是積了多久?王樣還是一樣沒了微臣的服侍,連自己來都不成嗎?嗯?」

 

「閉嘴

 

「看來是說中了,我說王樣的指尖玩排球不用人教也這麼行,玩自己的球有這麼困難?」

 

「夠了拜託你別說了

 

過往,影山即知月島性愛時說話毫無分寸,較日常嘲諷更難應付他早已放棄回嘴,只能求懇對方別再令自己更難為情,可月島顯然以看他的窘態為樂,越說越下流或轉而安撫自己比例大約是五比一。

 

「是是,請恕臣的無禮~~

 

<這次是難得的放過了自己?>影山正慶幸,突地月島自後方將他抱入懷中坐起,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十指交錯後,攏向下方腹腿的中心,覆上那黏糊膠稠的軟物,手中傳來濕漉軟濡的觸感,影山一下受到極大驚嚇!急著移開手,月島的雙掌卻硬壓合著他的手指不放,讓他以自己的掌心握著已再次微抬的柱體,強勢的引導著上下擼動,方才激射過的肉莖再次充脹,迅速地硬起。

 

下體傳來的快意與在戀人懷中自瀆的羞恥感,讓影山原已因情潮泛紅的面頰轟地漲成朱赤的血色,他急急的低頭偏向一旁不肯直視,口中語意不清的嚷求著:

 

「別月島不要

 

「王樣,臣是在補足您欠缺的性教育,教導您健康的自慰方法別負了微臣的教學熱忱,好好的看著用功啊~

 

自腹股衝上的快感、耳際傳來淫糜的熱氣、戀人正經的說著難為情到極點的語句,讓影山腦中一片暈呼,他勉強的睜開眼看向被月島控制著的雙手,二十隻手指交握著自己的陽物,正以適當的勁道揉捻燙手的性器,耳邊聽得磁性的聲線慢條斯理的解說著:

 

「用您的指腹摩擦前端的邊緣---像這樣,另一隻手可以順著根部中間的筋向上壓,或是按住陰囊下方會陰的位置,您這裡一向也滿敏感的。哎,果然是越來越硬了,接著集中刺激龜頭的頂端跟上半部,左手擼管的頻率要快一些,右手用拇指壓著頂端的口,通常這時已經分泌前列腺液,就用它潤滑後在上方畫圓,感到前端變得更熱脹得紅紫就是快射了,這時候就一手集中擼陰莖前半,另一手圈起來刺激頭下方環狀的繫帶-----

 

一股濁流自雙手四掌間激射灘滑,月島張指沾附膠液,刻意的舉至影山眼前耍弄,拉出半透的黏絲,調侃著懷中羞憤的戀人:

 

「連射了兩次還這麼多啊,積這麼久對身體真的不好哪王樣,以後記得要常照著微臣教導您的方法好好抒通喔。」

 

影山仍浸在高潮的餘熱中,方才連接著的快感讓他渾身燥熱,意識渙散,只勉強聽得月島又接著說了一串,最後的語句似乎帶著詰問的上揚,他喘著回道:

 

「你剛剛問了什麼嗎?」

 

「我說,王樣還記得,過往臣教您功課時,講解完後接下來該要做什麼嗎?」

 

啊?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影山莫名奇妙的看著月島,對方微笑的盯著他大有不要個答案不罷休的態勢。他只得勉力回想,以前在月島家考前複習時,對方總是教完一章後,會給張小考卷

 

測驗?」

 

「正解!」

 

將影山放倒床上,月島跪坐至他的正前方,解開褲鍊後掏出早已硬若磐石的分身,另一手,提著影山的手腕,放進褲襠間

 

……不是

 

觸及月島的碩大,影山忍不住縮了下手,對方卻扣死他的腕骨,讓他無法將手抽離。

 

「嗯?您懷疑什麼?」月島邊親吻著影山的頸項,漸次向下,邊將他另一手也拉進雙腿之間。

 

「測驗不就是看您是否有吸收理解新得到的知識,不實作一下怎知您學會了沒呢?」

 

「這

 

「噯,看在臣千里迢迢舟車勞頓的來與您相會,服務一下不為過吧?」

 

影山偏過頭緊閉著眼睛,顫顫的握住,手上仍溫熱的精液塗在對方的性器上成了潤滑,他試著照方才的方式圈挵,聽得月島的喟嘆。

 

「啊這就是被喻為<展現神蹟的指尖>王樣果然是天。才。呢

 

 

聽得自己近來在排球獲得的稱號被用以形容在這種時候,影山真覺難為情得想死!

 

月島滿意的將分身靠壓得更近,伸手環住影山的後腰,長指順著脊柱蜒下,挑撩著王者的敏感處,影山尖細的抽了氣,停住了動作。月島接續向下揉捏他的臀肌,在他耳邊要求著:

 

「手別停啊王樣,臣可忍不了您這樣的折磨

 

蔥白的長指伸入股縫,掰開滲滿稠液的狹窄,指端直抵蕊心,先是輕柔的畫圓按押,接著溫慢的扎入細孔,兩指緩緩續續的錯開緊縮的括約肌,激發外肌反射的急劇收縮排壓便停下進刺,謹慎的探進毫厘,一點一分的揉捻舒張,漸進往返,增加指數,從容慢悠的曲指外擴,讓左右食中指皆伸入窄道,感受環狀皺襞黏膜的擠夾,在約二指節半直腸骶曲後方彎指攪搓,準確的刺激僅隔漿膜腹側的前列腺。

 

懷中的影山早已無法繼續他的小測驗,緊閉著眼仰頭驚喘陣陣,失措的雙手捉住月島的胛骨,聳起的肩輕輕的抖著,月島安慰著親吻他的耳廓,手指仍是繼續的開闔磨撚---

 

「你……啊啊要弄到什麼時候

 

「等你受不住--

 

「我已經……受不了了

 

---的開口求我。」

 

影山聽得分明,心中氣惱,轉頭橫眼瞪了月島一眼,但腫紅含淚的眼反似媚惑撩人的勾引,令月島心中一動,差點就放棄原則想直接操入,那可不行,他想,今日無論如何也想親耳聽一次影山受慾望驅使的求懇。

 

紅著眼的影山先是撐著咬著唇硬是一聲不吭,月島見狀動手擴張他的後穴並指入更深邃之處,刻意避開最有感的敏銳點,影山只覺快感中斷無法累積至頂峰,內裡搔癢空虛得要命他顫抖著將腹部貼近月島想摩擦分身增加快意,對方卻似乎有意的閃躲著,實在忍受不了的影山緊緊閉上眼,以細不可聞的低聲說出

 

月島

 

「嗯?」

 

「求求你

 

「求我什麼,你不說清楚點我是不會懂的哪?王樣?」

 

月島將耳貼近影山的唇邊,下方手指摸擬般在通道內緩進急出,鼓勵著矜持的戀人

 

這個混蛋影山覺得眼淚真要流下,懸著的熱度讓他已顧不得其它

 

「請進來

 

「你真的是這種時候用詞還這般有禮這樣讓人有些沒勁呢~~

 

月島抽出指尖,分開一雙長腿,為免國手腰間肌筋拉傷,想想還是拿過軟枕墊於腰下,將早已蓄力滿積的分身抵著入口,卻只淺淺旋磨著,硬是忍著徘徊在縫間,

 

影山終於受不住的哭了出來,又喘又哽咽的開口:

 

「嗚到底要我怎樣啦……

 

月島輕輕吻去他的淚水,刻意用淫靡的喘息氣音俯在他耳邊說道:

 

「親愛的王樣,我呢,想要您用粗俗又色情的方式求我---

 

他看著仰躺的國王又氣又羞渾身發抖,原本想狠戾瞪過來的眼神在次次頂弄菊心下服軟,淚漣漣的看著自己毫無鬆動的表情,最終偏過頭伸手遮住眼,下定決心咬牙細聲發話:

 

「拜託……用力幹我

 

月島獎賞般的親吻了下影山的臉頰,抵著他的額。

 

「謹遵王命,我的國王。」

 

強硬卻溫存的貫穿自下襲來,影山終於享受到懷想了三年略帶痛楚的充實滿足感。

 

 

 

雖然阻緊得很,月島仍是自持堅定的緩慢推進,徐徐貫入至底後止停靜待身下的戀人適應,畢竟隔了三年跟第一次已是沒甚兩樣,絕不能讓背負國旗的愛人受傷。滯留的分身初始感到似絞迫般的緊箝排推漸漸緩下,反以緻密濡沇的吸附綿纏著自己最敏銳之處,後遲緩放鬆些許,接續的是腸襞環行肌節奏規律的陣陣夾弄

 

慘了還沒開始動就想射了

 

月島心中喀噔一下暗道糟糕,果然太久沒發正常發洩是不行的啊啊,要不是昨天又要確認旅館又要拍照實在累得要命早上又起得太晚否則真應該先打一槍不不先打三槍……啊啊絕對不行要是真的太早出來不但面子掛不住說不定這個笨蛋也會想反攻呃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快想點其它的轉移注意什麼都好背憲法好了,要背德國的還是日本的算了隨便就日本的吧

 

第一条  天皇は、日本国の象徴であり日本国民統合の象徴であつて、この地位は、主権の存する日本国民の総意に基く。

 

月島

 

第二条      皇位は、世襲のものであつて、国会の議決した皇室典範 の定めるところにより、これを継承する。第三条

 

沒有得到回應,怯怯咽咽的迷惑沙啞聲調努力的再喚了一次戀人的名字,帶著喘息的情慾與疑問的不滿。他主動的敞開雙腿扭動臀部,雙手求助般伸向月島,卻突地雙腕被月島單手捉銬似的彎壓於頭上枕邊,另一手在他的腰間一扣一提,接著的是下身狂暴劇烈的撞擊衝刺,準確的次次戳戮敏感的內壁曲彎,隨著強勢高頻的簡協抽插而來的是混雜嗤咂的水聲,急劇的攻勢迅速添累快感讓影山張大了口仰頭尖喊著無意義的字音,足趾曲癴的攀上了巔峰。

 

月島在高銳的叫聲中咬牙緊閉眼最後狠狠刺壓入底,迸射而出的灼漿沖灌填滿管腔,緊繃之後的放鬆帶來暖洋洋的幸福感受,他鬆開扣著王者手腕的左掌撫上臉緣本欲親吻,卻發現喘著氣的戀人正睜著眼觀察般盯著自己。

 

看什麼?」

 

「覺得真難得

 

「啊?」

 

影山伸出雙手,捧上月島的臉,緩了兩口氣,繼續說著:

 

「以前,即使是這種時候你好像都還是想得很多很冷靜

 

……這笨國王長了三年還真有些進步哪月島傷腦筋的想著,居然看穿了自己失了餘裕,方才沒有繼續玩弄他反而急著進攻弱點說穿了是因為也真的忍不了怕在讓王者滿足前自己就先……,可惡這種事死也不能承認

 

月島正尋著左右言他叉開話題,影山卻又垂下手,轉頭將臉埋在枕心,悶悶的說:

 

「這樣真好

 

「欸?」難不成你就喜歡快一點

 

「原來不是只有我

 

……什麼只有你?」

 

月島皺了眉,伸手揉著已浸濕的細髮,低頭靠近耳根發紅死不肯露出臉的影山,才勉強聽到微弱的音量發語。

 

 

……不是只有我想要你想得快瘋掉了

 

-----!!」

 

影山原轉側著身子,月島倏地將他整個翻下自髖內向上抬起他的臀,已稍軟的分身差點滑出,但因轉動剌激又再次的充脹,他揉擰著豐彈的臀大肌,指尖在結合的入口處檢校似的滑動一圈確認完好無傷,便毫無罣礙的再次深深的捅入,壓擠出白透的濁洨, 沿著股腿內側縫匠肌直下流淌。

 

影山被撞得幾欲暈厥,幸虧側著的頭仍半埋於軟枕之中減低了衝擊,他表情失神又驚慌的想回首看向身後正肆意動作的戀人,前胸貼著絲被臂肘曲於身側窄腰彎成美好的弧度,加上噴濺溢流的乳麋狀汁液與腿肌拍擊豐臀的響亮聲響,自後上俯視的月島實在覺得這是世上最煽情的畫面

 

他彎下身,輕輕含著影山的耳垂用舌尖彈弄著,影山顯然想抱怨些什麼,但每當他開口下身即會受到強硬的拱撞,讓他說出口的語句破碎得聽不出字音。

 

「您真是,愛說笑呢,王樣

 

月島持續的使力進出,伸手輕輕抬起影山的下顎喉間,影山張口想完成語句,卻被塞入的二指蔥荑截斷,靈活的指尖玩弄著小舌探入咽內,水亮的唾液自口角滑流滴下。

 

「您以為臣喜歡這樣壓抑冷靜思考?!要不是顧慮您這代表國家榮譽與體育前途的身子尊貴得受不得半點小傷,臣何必這般辛苦

 

唇舌一路半舔半吻帶咬的自耳至頸,啃噬著王者W型髮際下露出的頸背骨突。

 

「什麼只有你?!告訴你吧,三年多來,多少個夜晚,我幻想著把你折成各種形狀,綁成不同姿勢,在想像中轉換立體視角,替你配上各種配件,激出你所有表情,想像你哭著求、氣得罵、喘著喊……

 

影山再也跪不住的攤下身子,月島順勢自胸背到膝踝緊貼的趴貼在他的身後,兩具胴體壓合得毫無縫隙,但鼓搗的下身力度絲毫不減,愈加劇烈。

 

「你這無情的國王畢業典禮也沒出現,連讓我留張私照紀念的機會也不給,手機中唯一高三的照片你猜哪來的?是翻拍畢冊上你那張嚴肅得可以嚇死小孩的臉很難用的好嗎!」

 

 

「大概到了第二年左右,只要在電視上見到螢幕中出現你在球場上漂亮的姿勢特寫,眼睛就會自動貼心的把你剝個乾淨再映到腦海,才發現自己已經飢渴到這等地步接著忍不住會想這是全球放送的轉播,想著究竟有多少男女也用崇拜欣賞渴求的眼神盯著螢幕

 

月島的唇舌一路啃吻舔舐至背胛,在中脊肌骨上親吻啜吸著,接著不留痕跡的輕咬了一口,引起的酥麻電流使影山倏地肩背一抖。

 

「總是想很多很冷靜?!要是不多想不冷靜隨性行動的話,臣早在王樣的頸上背上身上留下各種印記,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讓你在全國的粉絲……多想讓總是邀你喝酒的主攻、請你參加派對的副攻、總是傳奇怪簡訊給你的防護員、要你多指定他按摩的醫護員看到你已是我的所有!!」

 

「咬吧……沒關係

 

突地發話的影山讓月島一愣,停了動作

 

影山單手撐起半身側轉,說著:

 

「我會注意不被拍到的

 

……要是可以早做了,不過還是謝謝王樣的心意哪

 

月島順勢將他轉身成側,將他的右腿抬起掛在肘部,再次挺入至更深的幽徑之處,惹得身下的人陣陣驚呼。

 

「呀啊說真的我會小心的啊啊我也想

 

「我知道

 

但那是不能的,你的小心不讓人信任,背後正中的吻痕也太容易讓人聯想同性性行為你是禁不起這風險的。

 

今後,你想我也想但絕不能做的事,還多著呢王樣。

 

月島舔吻著影山的腿腹膝內,伸手握捖他的性器,極富技巧的扭擦激起快意,使得後穴亦隨之頻率擠夾,熱暖緊緻的吸滯讓月島滿足得很,他停止用力而改以忽淺忽深的抽插,配合著手上的套弄,讓影山捂著口也止不住喊叫,渾身抖顫痙癴的迎來疊疊高潮。

 

影山方喘了口氣,卻又被翻回正面仰躺,雙腿被壓拗向上膝頭幾乎觸及肩膀。

 

「我還沒射呢,王樣。」月島整身壓上固定夾住他的腿身,雙手環捧著他的頸臉,「現在放鬆還太早了點吧

 

這姿勢的角度讓體內性器的末端頭部恰好直頂在會陰曲彎上,直角的戳弄予以前列腺極大刺激,月島奮力的一個腰挺惹得影山再次張口驚呼,月島趁機探頭重力的吻上。

 

兩人吻得繾綣、難分難捨,直到月島再次的使勁以極高的頻率抽插,影山受不住的仰頭緊緊闔眼大喘,月島亦閉上眼睛咬牙正待最後衝刺,耳邊傳來了呢喃般的呼喚

 

「月島

 

「這種時候、叫臣的名字吧、王樣」

 

月島伸手將他額上的髮攏上梳理,讓那張俊雅的臉龐完整的近距離呈現。

 

「那」影山勉強的回神,逞力的回瞪,「你也叫我的名字啊!」

 

 

 

「とびお」

 

 

影山睜大了眼,看著眼前表情溫柔如春櫻的戀人,深情的望著自己,輕輕吻著前額,低聲重覆:

 

「飛雄

 

淚水淌下了眼角,影山伸出了手,緊抱著想念多時親愛的情人,出聲喚著:

 

 

「けい

 

 

影山一直等得很害怕。

 

他願意等待,但其實,並不是那麼的肯定,自己能等得到月島。

 

不像排球,他不能把月島捧在指尖,操控去向,月島較自己不知道聰明上十倍百倍,自己能想到的,月島早不知想過千百回了,他是知道的。月島以前並不喜歡自己,他是知道的,月島為什麼最後願意喜歡自己,他並不知道。

 

但是無所謂吧,反正自己仍然一直一直的喜歡著月島。

 

三年來,訊息沒有斷過,但即使是影山也清楚距離的遙遠,以往,他們在同樣的地區,過著相似的生活,追著相近的目標,但月島一飛千哩,到了一個他從不曾聽過看過的地方,書雁往來中,他隱約的發覺,月島已經與自己完全不同,他讀的學問、追求的目標、生活的方式自己並不了解,但月島是懂得自己的,他從不曾對自己的字句理解錯誤,即使不在場亦能給予良好的建議

反之,自己對於月島描述的事常不明白,月島也總是回訊:這個日本沒有、這個王樣不需要懂,也許是疲於解釋,月島越來越少提到他的異國學子生活,也幾乎不曾提起日後的規畫。

 

這樣的不對等,令影山十足不安雖然他並不是確切了解自己的不安源自於何。

 

直到這一刻,影山才真實的感到,月島應該還是喜歡著自己的。

 

 

這樣就夠了

 

 

我可以,再等三年、再等五年、都可以的

 

 

「螢

 

你說過,喜歡,就是把對方放入自己的生活中。無論你離得多遠,只要我還想著你,你就一直存在在我的生活中,對吧?

 

 

「飛雄

 

 

溫柔的聲線、厚暖的擁抱、滿載的充實,最後一次,影山讓慾潮捲上了尖鋒。

 

 

 

 

--

 

 

 

月島將毛巾浸濕擰乾,連同浴巾自浴間取出,他替影山拭淨身上髮上所有汙跡,接著將手指套上保險套小心地伸入後穴中仔細清理。

 

看著流下浴巾的一塌糊塗,月島不禁感嘆積攢太久的根本是自己。

 

「看你眼睛都快闔上了,想休息就稍微睡一下吧王樣,臣會按時喚您起床的。」

 

月島憐惜的擦拭他臉上的汗水,輕輕的捏了一下Q彈的頰肉。

 

………才不要睡」影山撐坐起身子靠在床頭,輕輕皺了眉頭,月島一見露出驚憂的神色,忙問是否有什麼不適。

 

「沒有,不是痛只是覺得,好像還是滿的還讓你在裡面的感覺

 

……我說王樣說這種話都不害躁的?」

 

「啊?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如果能一直這樣把感覺帶回日本不是很好嗎----

 

突然被捂住了口。

 

「停停別說了」月島難為情的看向一旁,「你不羞我都替你躁得很了

 

「欸?!真難得呢!通常都是你說那些讓我聽不下去的話!」

 

影山原本昏昏欲睡的臉瞬時亮了,眼中閃的光芒與傳出讓攻手得分的舉球一樣。

 

「可惡,你一副<贏了>的表情是想怎樣啊王樣?」

 

月島稍微用力的捏著兩邊頰肉反向拉扯,啊啦這副蠢樣怎麼有些可愛?

 

兩人正玩鬧,偏不識趣的訊息音響起。月島放開了影山伸手取過讀畢快速的按壓鍵盤,影山探頭只見一串串對他來說如同鬼畫符的文字。

 

「是我接下來要跟的教授,」月島按下送出鍵,轉頭得意的一笑「我順利提前大學畢業了,不恭喜我嗎?王樣。」

 

影山眨巴著藍色大眼,歪著頭問道「嗯?德國的大學只要讀三年嗎?」

 

「不,跟日本一樣要四年,我是拼死拼活才先修完所有學分保持總成績在班級前20%,才能三年提前畢業

 

看著影山亮起來的開心表情,月島有些難為的開口

 

「但是我決定要攻讀碩士,所以還不能回日本的

 

「好厲害啊!前二十?我的大學成績應該連後二十都沒有吧!」

 

「前20%…不是前二十,以排名來說我是第二,贏不過一位該死的天才。」

 

「無論怎樣都是非~常厲害的吧!不愧是小月!」

 

「王樣做啥學山口說話

 

「山口上次聚會時還抱怨你都不捎點消息給他,<小月真是太無情了!>他說」影山學著山口那時趴在桌上垂著耳朵眼角掛著淚滴的樣子。

 

「我本來想告訴他一些你的事的,可是你說我們傳訊不能告訴別人

 

……前陣子是真忙,我疏忽了,之後我會連繫他的,倒是你別只顧著高興,王樣知道這代表你還有兩年要等嗎?」

 

「欸?!只有兩年了嗎?」

 

「您這麼開心我真是意外不然原本你是以為多久?我不是說四年或六年嗎?」

 

「我以為是十年啊!四加六不是十嗎

 

月島真是差點絕倒,他扶額靠著床頭,

 

「介系詞聽清楚好嗎……十年你真等啊?你傻了嗎?!」

 

「等啊!為什麼不?十年四年也沒差很多啊。所以是只要再兩年嗎?真的?」

 

真是被笨蛋的笨腦袋給打敗了,月島將人攬入懷中,承諾著:

 

「真的,再兩年,無論你在哪兒,我都去找你。」心中偷偷暗想絕不能延畢了啊。

 

「應該還是會在日本的,」影山說著,「雖然有別的亞洲國家職業隊來找我,但是我的父母很不希望我離開日本,我想過來德國找你,不過我不夠高,經紀人說歐洲的球隊即使是二傳也至少要195以上

 

影山的身高在大一最後抽了0.8公分,停在189.4

 

「如果是你說不定可以呢!!你這個198!」

 

「我是MB,歐洲隊伍的MB沒個200很難上一線。無所謂,在日本挺好,我也想回自己的祖國了。」

 

「咦?你想回日本嗎?我以為你是喜歡這裡才來這裡唸書的……

 

「當初的確是對德國文化有所憧憬的,但來求學的主因是日本法學界對德國學歷有特別的崇尚,畢竟日本法本就源自……」看到影山明顯已經露出困惑的表情,月島停下了說理。

 

「總之就像,我喜歡草莓蛋糕,所以我到了一個草莓蛋糕比日本還道地好吃的地方,一開始到處吃各種的蛋糕很開心,但是後來才發現這地方連米飯都很難得,原本普通吃的飯變成了我最想吃的東西,所以我想回到能夠天天吃熟悉的 飯的地方生活

 

 

等你總算能回來日本後,有什麼想先做的事嗎?像是吃一百個生魚片壽司?」

 

誰像你腦子除了排球外就是飯團月島在心中吐嘈,明白總不懂隱藏想法的戀人小心思,又覺心暖,忍不住揶愉逗弄著懷中赤裸的黑貓。

 

「嗯?想給我驚喜也不用這麼早問~~拜託別帶著生魚片壽司來接機,我可不想在攝影機前吃到吐!」

 

「才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

 

了解這個不善表達亦不懂他人喜好的王者,已是盡最大的努力想討自己的開心,月島也就不再為難,輕輕將別過嘟嘴的臉轉回,低頭把自己的額靠上。

 

「啊,我的確是有件很想做的事是只有回到了家鄉外加王者的幫助才能達成的。」

 

眼對著眼額碰著額鼻尖相錯的極近距離下,看著影山微微睜大的深黑眼睛投來了疑問,啊真是可愛

 

「是什麼事?」

 

「和你一起回烏野散步。」

 

「欸?」影山偏了頭,是件他沒想過的事「回學校?」

 

月島沒有多做解釋,只抱住了懷中的人,親吻他的黑髮,嗅得淡淡髮香,帶點汗濕的,戀人的味道,和過往三年練習後的部活室中,一樣的氣息。

 

<我一直很遺憾從沒能和你,以情侶的身份,走在那你我共同生活、一起奮鬥的校園中…>

 

如果當初能誠實一點,早一些面對自己的情感,是否就能和你在無人的時分牽手在社團時間後散步,在沒人看見的角落偷偷的親吻,在你耳邊說些讓你想發火卻礙於他人在場不好發作的話。

 

一次也好,真想握著你的手,一起經過體育館的迴廊,走回部活室更衣,最後背著書包在月色中返家。

 

 

 

「真的,很懷念還在烏野的時候

 

影山朝月島懷中蹭了下,低著頭,長長的黑睫撒著昏黃的燈光。

 

「那時候,雖然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可是有好多我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古文老師、一樣的黑色橙色隊服、一樣的護膝、一樣的敵校不像現在,你和我什麼都不一樣了

 

「大前天到德國的時候,我想終於可以看看你在的這裡,雖然你說你的學校還是離很遠,但總比日本近。出了機場後,我好驚訝原來這裡連房子、路燈、路上的人,都跟日本差好多啊。」

 

「不過,後來總算看到了跟日本一樣的了!」

 

月島驚異的看著懷中的王樣,實話說,有些意外,他的國王從不是這麼細膩的情人,大抵是遠距離的孤獨思念,讓他多了時間思考情感。

 

「喔?什麼能跟日本一樣?行人穿越道的白線嗎?」

 

「天空。」

 

「啊?」不是吧,結果答案是這個?

 

「我一直以為全世界的天空都一樣,一直到,上次我們去了澳大利亞打洲際盃,晚上的時候,我想找你教給我的那個星星-----

 

「等等王樣,你所有認得的星座應該都是我教給你的,你說的是哪個?」

 

高二的集訓時,聽說當晚有流星雨,西谷前輩提議大家一起到外頭空地看流星順便許願IH冠軍,結果一顆也沒見著,最後幾乎都在聽月島講解天空中能見的星座,後二年月島的天文課便成了烏野排球隊的慣例,雖然天文老師總咂嘴ㄧ臉不耐,卻教得仔細。

 

「那個用湯匙跟W可以找到的很弱的星星。」

 

「嗯,北極星,在南半球的澳洲是看不到的,但是可以見到南十字星,有機會我們一道去時,我再教給你吧。」

 

「原來如此啊!!可是,德國看得到!對吧?」

 

懷中的黑貓像是發現了什麼偉大的定理般,興奮的笑著仰頭看著月島,雖然無奈,但在那對開心的藍瞳示意下,月島還是伸手獎勵般的順了下貓咪黑亮的頭毛。

 

「是沒錯」其實日德緯度不同,看到的星空還是略有差異的,不過,就別說了吧。

 

「這樣,以後再覺得你離得好遠好遠的時候,我就可以看星星,然後想說至少我們今天會看到一樣的星星的!啊,還有月亮跟你的名字一樣。」

 

 

月島難得的紅了臉,真不知道,這王樣什麼時候,這麼懂得說情話了。他交叉腿臂,緊擁了懷中的大貓,卻注意到,影山放在膝上拳握著的的雙手骨節泛白,輕抖著。

 

「影山,你很不安?」月島將下頦靠著圓顱,沉沉開口。

 

「不是

 

「那麼,為什麼這麼執著,想找跟我一樣的東西?」

 

「我

 

「我呢,並不是因為你有什麼與我相同的才喜歡你,也不會因為你什麼都與我不同就不喜歡你。」

 

……

 

「該不會是因為高二時告訴你的,當時的女友因為有很多與我相似的地方,所以我選擇了她,啊,當時我說的是喜歡她吧。」

 

……」影山仍然沒有說話,月島硬是反抬起他的臉面對自己,見到了已開始發紅的眼角。

 

「唉真想回到過去,打醒那個中二的我。」

 

那時的自己,對著方與自己結束兩輪床事的影山說著喜歡另一個女孩,講得理所當然。

 

「從中學時,我就認為人生的一切皆是可控制規畫的,應當好好選擇最好最適合自己的選項,才能得到成功快樂的生活。」

 

「小學時,看到了哥哥盡力的追求喜歡的事物,求不得的跪倒在現實的真理前哭泣,只覺得無論如何,我不要那樣,於是

 

「只要是認為對未來沒有幫助的,或是自己有機會達不到的,就直接歸類為不喜歡的事,不去在意,這樣,就不會因為得不到而傷心,失望痛苦了。」

 

「高一時,我對你說過不喜歡你,三年整不曾改口

 

懷中的人一震。

 

他輕輕的安撫著微微顫抖著的影山,沒有強迫他再次抬頭,晶瑩的淚珠已滴在自己的手臂上,也許是想儘快擦去而驚慌的動作起來,月島稍施加了勁用力的抱著,阻止了懷中戀人的扭動,低頭吻去他的淚水。

 

「中三時第一次見到王樣,雖是受家臣拋棄的國王,但你是排球天才,任何見到你打球的人都很清楚,你的人生與我等凡人絕不相同本來,對毫無交集的王者,我連認識的資格也沒有,反而我還能承認自己的在意。偏你這天才竟來了不算強校的烏野,給了我得到的可能但我知道的,得不到的機率,怎麼說都更高,因此我只能將你歸類為不喜歡,否定自己想追求的想法,不想像哥哥一樣,哭著跪倒在你跟前那是我能掌控的,自私的自我防衛。」

 

「我仍然對你出手了,小心規劃帶著隱瞞哄騙,一步步讓你不知反抗的在我身下敞開身體。對這件不合邏輯的事,我給自己找了許多的理由……那些不過是說服自己甚至該說是欺騙自己的藉口,說穿了其實本質簡單我被你吸引了,不擇手段的想要你,如此而已。」

 

「我在合理的範圍內找了個喜歡的人,把你我的關係定義為,對彼此有生理助益的行為,這樣,給了自己安全感,覺得自己沒有把心輸給了你,如果得不到,也不會痛苦,這樣就好了。」

 

「對這樣愚笨自私的我,看得最清楚的,也許是當時那位女孩吧。想想她真的很不簡單,我對她無微不至,做的說的連自己都瞞過了,她卻沒有被表象欺騙,直指我根本沒有喜歡過她真是睿智的女孩子呢。」

 

「接著果然如我原本所想的,你這天才漸漸被世界發堀,走向了我們誰也到不了的排球世界,離開了我的生活,畢業時,我仍是慶幸著,自己沒有喜歡你,沒為因此難過絕對沒有

 

「直到最後的集訓……真的面對永別,你哭了給了我一點希望,也許你是在意我的,也許我有那麼點機會得到,當時我失去理智的告訴了你壓在心底的自私的規畫,其實我知道那對你這未來的球星不是好的選項……可你竟說願意等我……確定了你的喜歡,我才肯向你告白

 

溫熱的水珠啪嗒一聲擊在影山赤裸的肩頭,順著光滑的弧線留下反光的軌跡滑落,停在線條漂亮的鎖骨上緣凹窩。

 

 

「直到最後的最後還是你先給了承諾我才願意承認喜歡你……

 

「我跟無論機率多小,總是勇往直前奮力追求的天才的你……完全不能比哪你明白嗎影山這就是一切事實我是這麼的懦弱

 

 

 

「這樣的我你還喜歡嗎

 

 

 

月島突地被極大力氣推倒在床,他怔忡的看著壓制自己的王者,背著光,咬著唇,大顆的淚滴落在自己的眼旁臉上。

 

 

「你問什麼廢話啊!!!!」

 

 

「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我從知道什麼是喜歡就只想過你!!」

 

 

 

影山幾乎是大吼著,但充滿哽咽的抽泣降低了震懾,他橫過手臂遮著眼擦拭,卻是愈掉愈兇

 

「明明是你不喜歡我你一直喜歡別人你說別人才是你想放進未來生活的你對我說不喜歡我……大家也說你特別討厭我……

 

「我知道我不是那種得人喜歡的人……你不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後來你肯當副隊長願意幫我我好高興……可是你還是……

 

「就算那時候你分手了你還是說你喜歡她是她不喜歡你的

 

………太過份呆子......你這呆子....

 

剩下的語句破碎在哽咽的淚水中撒落,月島坐起身將抽咽得厲害的國王抱入懷中,輕聲哄著,緊緊擁著。

 

「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你的

 

「是,都是臣不好,微臣該死,別哭了我的王樣。」

 

吻去影山眼角臉緣的淚水,安撫的深吻了幾次,總算穩下情緒,月島抱著他的王樣,陷入床墊中。

 

 

「王樣的<知道喜歡是什麼>是那次問我<跟喜歡排球的喜歡是一樣的嗎?>的時候?」

 

「對

 

「為什麼?誠實的說,那時候,我待你並不好

 

「嘴巴是很壞沒錯

 

「那你還只想過我?怎麼就不想想日向?菅原前輩?」

 

「不能想像.....

 

「真不懂哪,您怎麼會想把對你這麼差的人<放入未來的生活>?」

 

「其實不是那麼差的,我知道的。」

 

「嗯?哪裡不差讓您能選擇微臣呢?告訴我吧?」

 

「呃那時候我想想……去你家的時候,會給我酸奶或牛奶。」

 

……給個飲品就能讓你喜歡上?您會不會太廉價了點

 

「教我功課的時候一直罵我笨可是還是願意教我,還出考卷可是考得差你又生氣。」

 

教您功課臣的確算不上有耐心

 

「國見說你都幫我說話山口說其實我補交的數學報告是你偷偷幫我改過才能過關的

 

「那兩個傢伙

 

「摸我的頭髮的時候很溫柔」、「手臂很長、手掌很大、腿很長、身高很高」、「長得很好看」、「眼睛顏色很淡很美」、「只有你會發現我心情不好會安慰我」、「雖然很少練習,可是比賽的時候特別有默契」、「接接吻的時候很舒服」、 「很喜歡被你抱著」、「跟我約定絕對會扣我舉的球」……

 

「停!行了行了

 

「你臉紅了耶!我以為你這種冷靜的人只有在做的時候才會------

 

「行了!!」

 

為掩飾聽了情人的告白自己真的難為情到害羞的月島,急急用力將影山揉入懷裡,感到臉上蒸騰的熱度,他咬緊了牙瘪了嘴,氣鼓的抓亂戀人的黑髮。

 

「微臣真沒想到王樣這般觀察入微哪您還是臣認知的那位笨蛋國王嗎?」

 

「唔對我是好是壞還是大概知道的。像宮前輩就是雖然不像你說話很壞可是聽了就不舒服的那種

 

「我以為像王樣這樣,喜歡什麼就義無反顧的天才,要是有點意思定會來告白,既然沒有便是沒有機會的。親愛的王樣怎麼就不在高中時透點消息給我,整個高三我可沒交女友?」

 

「我害怕

 

「欸?!」你……有害怕的事?

 

「那時候好不容易,你對我比較好了,大家都說真沒想到我們能好好配合當正副隊長我知道是你在配合我。我根本不懂得怎麼做還好你在。」

 

「那我們處的不錯,你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還是喜歡前女友...你還是一直用有喜歡的人拒絕女生我知道我說了也會被你用一樣的笑臉跟台詞拒絕的。說不定你不肯當副隊長了那樣我絕對不要!」

 

「真的是我說什麼你都信……。也不是沒騙過你,你也看過我騙日向騙後輩甚至騙過裁判,你對我的話還信成這樣?」

 

「我沒你聰明,你想騙我我也沒辦法的。而且,反正你每次騙了我很快就會來嘲笑我,不會被騙太久所以沒差。」

 

「王樣的信任真是讓微臣不安哪....那麼,讓臣向您坦白騙了您最久的事吧⋯⋯

 

月島張手扶著影山的後杓,輕輕將兩人的前額抵著。

 

 

「那時我含糊的騙過了你,把性愛形容成不過是能讓心情愉悅的事,你也蠢得深信不疑,現在告訴你真話吧。」

 

「只有人類,是相擁著做愛,因為我們生理上的弱點,都在腹側,尤其雙腿間。所以,對人類而言,與另一人結合,必須將彼此生理上所有的弱點,暴露給另一人,這表示了---完全的信任。

所以,我把心中最深的弱點,告訴了你。

因為我想,和你打從心底完整的結合在一起。」

 

「你呢?親愛的王樣,方才還真是我第一次知道你也會有害怕的事兒呢!但那已是三年前的了,不算。現在王樣還有會怕的事嗎?」

 

影山撇過頭,喀了一下月島的額讓他抱怨了下,細不可聞的低聲道:

 

……

 

「是什麼呢?告訴我吧?」

 

「我害怕最後還是等不到你

 

抖抖顫顫細細微微的低聲自埋在懷裡的黑顱輕輕傳來,握著帶著恐懼慌亂的小拳,碰觸著月島的胸前,仿若捏在他的心尖。

 

「我保證,無論如何,一定回到王樣的身邊。」

 

「我會一直等你不要背棄我

 

在自己心中,總是衝在前方無所畏懼的天才主將,唯一害怕的,兩次都是自己的離開。

 

讓被需要感滿滿漲足胸腔的月島,輕輕捧起戀人的臉龐,深深的吻上。

 

--

 

兩日後,日法表演賽,月島在電視中見到影山以二次攻奪得關鍵的最後一分。

 

半年後,世錦賽中,日本隊在銅牌爭奪戰中落敗,空著手遺憾的歸國。

 

一年後,近半同樣成員的奧林匹克國家排球隊,人人胸前掛著銀閃閃的圓牌下機,全日本媒體的鎂光燈將東京國際機場的夜晚瞬間亮成白畫。

 

--

 

正逢跨年前夕,成田機場班機滿滿,月島看著望不到底端的通關隊伍,想想決定稍坐休息待人潮減緩,拖著行李行至一旁免稅店區,映入眼簾的是ASICS的巨幅廣告看板,背白光映著自己無比熟悉的身影,廣告中段是大型的品牌logo,左段是影山招牌的漂亮舉球姿勢,右端則為選手眼神凌厲的臉部特寫。

 

月島站在較自己身高還高的臉旁自拍了張照片,傳給了影山。

 

<我說王樣,這修圖也修太大了,你眼角旁那塊淡疤跟左眉中的痣都不見了呢。(~)>

 

<我哪有辦法管他們拍完後要幹啥……那不是重點,你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

 

<很遺憾微臣這次回來是來談工作的,身不由己,王樣想見面的話就祈禱臣談得順利不費太多時間能得空吧。>

 

月島已寫畢論文,待結束口試即得如期畢業,拿著頂尖學歷跟著法界大老主攻國際專利法的特別專業,讓他在預定畢業的半年前即接到許多獵人頭公司的邀約,經過無數次視訊面談後,選定三家事務所,回國來一次面試完畢,決定未來的出路。

 

費了將近三日分別面試,倒是三家都大方的直接在面試完畢給出offer併各種福利,特殊專長的優秀人才眾家延攬,勝券在握的月島決定考慮個幾日再給出答覆。

 

影山應月島的要求,沒有自己下去而是打了內線請大廳的管理為他開了門,這棟高級公寓一層一戶,他迫不及待的等在自家電梯間,待得銀色厚門自動開啟,本急著衝過抱上的影山瞬間愣住,然後爆笑出聲。

 

「笑什麼?也不想想臣是為了誰才得扮成這種蠢樣。」

 

月島不滿的脫鞋走進門內,摘下黑色捲毛假髮與墨鏡圍巾,抓過影山恨恨吻上打斷那幸災樂禍的笑聲。

 

接著,是三場酣暢淋漓的歡愛。

 

最後一場在浴間,月島一貫溫柔的替影山洗滌清理後,自己倒急忙地胡亂沖淋一下即快速穿衣著裝,戴回了那頂怪異的假毛。

 

「欸?」僅下方圍著浴巾的影山抵著門失望不滿的埋怨「你這就走了??」

 

月島揚了下手機示意。

 

「方才我問了管理員,你這棟的三樓恰巧招租,房東難得現下有空,若能談下便太完美了,不得不去一趟。」

 

「為什-----

 

「這可是讓我們能實際上住在一起少數機會,待會談完可能就得趕著回德國的班機,之後會傳訊跟你解釋,相信我,嗯?」

 

「總是這樣你明知道我都信你的。」

 

月島單臂張手扶著王者的後杓髮際,重重的在戀人的額上啄了一下,憐惜的說道

 

「別這麼可憐兮兮的說話嘛,哪,再一會兒,臣便能不離王樣左右了,忍耐一下。」

 

總難免打官司的房東,聽得客戶是歸國將在大事務所工作的律師,滿心歡喜能搭上法界關係,在「以後煩請多多幫忙」的應答下,月島得以僅付一個月的押金便租得管理森嚴的高級公寓三樓,房東帶屋時口沫橫飛的介紹重金打造的裝潢,殊不知身旁的律師壓根沒打算使用屋內的任何新科智能家具。

 

月島在候機室向影山傳訊解釋著,若自己或影山頻繁的出入各自住所附近,總會有媒體盯上,反之若恰為同棟住戶,則一切合理不至引人遐想,順帶的,要求影山將頂樓挑高的落地窗改上防窺玻璃。

 

<可是當初經紀人建議這裡,就是說它夠高,不會有可以偷拍的點的>

 

<王樣太小看現在的攝影器材了,望遠鏡頭可以隔三公里一樣照下您髮稍的汗滴呢。>

 

<我請人弄就是你什麼時候才真的能回來呢?>

 

<親愛的王樣,您這個月已經問了三次了,口試時間不會因為你多問兩次就提前的。>

 

 

--

 

月島的推特頭像換上了方帽白條黑領暗袍的畢業照,下方朋友們恭喜請客的推文疊高讚數,木兔寫著不愧是我的徒弟赤葦要他別往臉上貼金。黑尾恭喜了他順帶唉嘆自家竹馬還得兩年方得歸國。國見回的貼圖表情微妙真讓人搞不懂。山口的恭喜小月太開心了太厲害了打了五百字,影山為求低調,只回了個安全的恭喜。

 

為感謝親恩,他用了事務所的簽約金讓父母兄嫂姪兒女們來德國旅遊了幾日,觀禮撥穗。順帶幫忙他將行頭帶回日本省些運費,告訴家人在返回日本就職前會至外地旅遊散心,將滿心歡喜驕傲的家族送上飛機,自己轉搭澳航,飛向南半球。

 

當初影山知道月島畢業返回日本的時間,恰是自己再次受召在澳洲舉辦的亞錦賽期間,等待期望了那麼久,最後還得讓該死的不湊巧絆上一跤,極度的失望讓影山一時口塞語咽話聲暗淡,讓電話另端的月島心疼得忙柔聲安慰,

 

「其實這樣倒好,在日本你這張臉家喻戶曉反而麻煩,趁著難得我得空,不如就讓我去找你,不是說過要教你看南十字星的嗎?」

 

大賽結束後,日本國家隊取得金閃閃的冠軍盃返國,隊上的英雄二傳卻悄悄改了票,從雪梨(悉尼)飛向布里斯本,照著月島的指示出關後坐在機場候位區等著,不過多久,旁邊的空位有人坐下,他一抬頭,見到了在那張總冷靜自持的臉上難得出現的燦爛笑容。

 

「果然出其不意,沒人料到你沒回國哪,看來是一個跟來的記者都沒有。」

 

以防萬一,他們沒有牽著手,仍是保持了點距離,像是不很相熟的朋友,一前一後的坐上計程車,前往港口改搭小艇,航向美麗的渡假小島

 

前二天氣候不好,陰日驟雨,兩人倒不以為意,反正乾柴烈火的也不必外出只怕燒了這間僻靜的小木屋,縱情的後果是第三日雙雙腰疼體虛,連走出小屋至渡假村餐飲區的力氣也沒,只得多花了點澳幣讓金髮比基尼服務員送餐。

 

「真是抱歉哪,這次實在是讓王樣破費再破費了呢。」

 

「沒差的,反正我除了吃飯外從也沒花錢的地方。以前還會花些鞋子護膝的錢,現在送的都用不完啦

 

「王樣,那不叫送的,那是給您錢拜託您用,否則怎叫代言呢?」

 

「唔,反正我只知道他們會送來就對了。」

 

晚風輕徐,異國的美麗白沙灘與日本較常見的岩岸差距甚大,月島看著打著赤膊開心的影山似個孩子般歡快的踏著浪,連日陰霾的夜空逐開,圓滿的望月撒下一地潔白,在深藍海面上畫下一道銀河。

 

初次見著這景象的影山讓自然的壯麗給震攝,忍不住的順著閃閃月河越走越深,海水漫過他的膝腿。

 

月島忍不住遠遠喊停,見影山乖乖站住腳步,遙望天際的滿月。

 

他定了定神,下了決心, 跟著走入海中。

 

 

「影山,」

 

那顆與月同圓的頭顱回轉,笑著應了情人的叫喚。

 

「聽我說

 

「以往,我能夠、也樂意,為你這個傻國王承擔解決所有難題,只為能看到你投來<什麼交給月島就沒問題了>的,信任的眼神。但是現在,我必須誠實的告訴你,我並不是那麼的萬能。」

 

「今後,我們會面對很多,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解決的狀況。

有生之年,我們恐怕不可能看到日本允許同性婚姻合法。

我大概無法得到你父母的認同,也可能無力讓我的父母喜歡你

為了你我的職涯,我們不能光明的牽手走在街道上,不能在跨年的晚會擁抱、祭典的煙火下親吻。

不能向同事朋友親人說明感情狀況、不能介紹彼此為戀人。

無論生活再久,在法律上仍是陌生人,無法繼承彼此的財產、無從干涉醫療決定……

若運氣不好,真有朝被發現,我們必須承受異樣的眼光、歧視的態度、生活的劇變

 

「這些我都無力改變,」

 

月島走近影山,海潮的波浪輕輕拍打在兩人腿邊,波動著粼粼藍光,

 

「但是,」

 

那對影山最愛的,睿智狡狤卻溫柔如風的金瞳正向直視著黑眸,堅定如山。

 

「無論遇到任何困難,到了何種境地

 

仗著身高,月島定定俯視月光下閃著淡藍幽光的貓眼,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

 

「只要你沒有放棄,我,就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在南十字星閃耀著的星空下,影山略略偏頭,放鬆的露出微笑。

 

 

「只要我沒有放棄?那對我來說,跟永遠在一起,是一樣的意思。」

 

 

是啊,你的字典中從沒有放棄這個詞,如同你不曾放棄排球,也從不曾放棄等待著我。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月島伸手輕輕拂過那張笑臉,而後執起他的左手,折腰低頭將唇湊上,親吻骨節分明的手背。

 

影山笑得更開了,抬起右手難為情的抓了下頭髮。

 

「喂你這樣簡直像在求婚還是什麼的

 

月島的左手探進口袋,取出暗紅的絨盒,拇指彈開盒蓋,一對鑲著小鑽的簡單銀色圓環,在月光下閃著彩燦的火光。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取下金屬的小圈,穩妥的套上戀人的左手無名指,

 

 

「我們無法冠上彼此的姓氏,也不可能登記入籍,但,我仍想這麼做。」

 

 

月島虔誠般的低頭,凝視他的王樣仍處於震驚的臉。

 

 

「我、月島螢,視影山飛雄為此生唯一的伴侶,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與你一同渡過、不離不棄-----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為止。」

 

影山眼中猛地湧上灼淚,呆愣的看著指上的銀環,另一只空著的細環出現在他的視野,他小心翼翼的取下,緊張地替月島套上,差點兒錯指。

 

「我不懂說很難的話我只想永遠永遠都和月島一起,你在時我會只想著你,你不在時我會只等著你……只知道喜歡你一個人

 

背著螢藍的滿月,月島緊緊擁著歷經否定誤解挫折分離卻執著不放手的戀人,深深牢牢重重的吻上,唇分之際,他摩挲著影山的唇側,輕聲卻重情的低語-----------

 

 

 

 

 

「影山飛雄( Kageyama tobio),愛して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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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 月の影,島の山

月島被急動的翻被聲驚醒,黑暗中眼角餘光勉強瞥見隔了一床的王樣坐起扶額,顯是驚於夢魘,正在平復。看著影山靜靜移開厚被躡腳走出通舖,他緩了一緩,輕手拿起枕邊的膠框眼鏡戴上,跟著起身。

合宿的集訓所空間極大,深夜中半點燈光也無,僅有緊急出口的綠色光燈閃著,深夜中蛙鳴嘈雜,伴著梟類的低呼,走在闇暗的迴廊自然而生的恐懼席來,月島
心中暗地抱怨影山走得太快,看不出他究竟去了哪裡…。正思考著各種可能,廊底亮起白光,然後傳來撒落的水聲。

月島走進大浴間,順手帶上了門並扣上內鎖,更衣處的衣籃內丟著短衫短褲,他另拿了一籃,脫下折好自己的衣物放入,拿著短毛巾走進傳來淅瀝聲的浴間

他看到影山的雙手抵著壁上白瓷,低頭面牆,頂上蓬頭水開得極大,細密水柱滂沱砸上圓顱,水流順著細柔的黑髮順流滑下頸項,彎過蜜色肩胛,描過窄腰,流下頤直的長腿,積在趾邊成漥。

真是動人的風景,他想,自然的伸手欲觸,當指尖濺到水霧時他皺了眉,直接走向前關掉龍頭。

「月島?」影山回頭,不明就以的看著來人。

「居然全開冷水,這樣很容易感冒的,」月島說著,順手將蓮蓬頭從頂架上拿下,調著水溫。「真是沒人服侍就不知道怎麼生活的王樣啊你…」

「夏天沒關係吧…,就是睡得太熱了才想沖下冷水的…」瀏海貼在額上,水珠滑下滴入眼中,影山閉眼甩了下頭,像隻淋濕的小黑貓正豎毛甩水。

「就算想沖冷水澡,也不能只開冷水,要加些熱水調溫,否則會受寒的,」月島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適後,移到影山的肩上沖淋。「拜託王樣多學點一般平民的常識吧。」

「我才不像你這小身板這麼虛弱!」影山搶回了蓬頭,將水開到最大,「囉嗦死了!你也想沖澡的話去其它位置啦!」

「我沒有想沖澡,」月島走近影山,再一次的把龍頭關緊,取走影山手上的蓮蓬頭掛回架上。

「我想上你。」

還來不及被月島難得直白的短句嚇到,急躁且重力的吻便封住了影山因驚訝而微張的唇,墨藍的眼瞳瞬間睜大片刻,而後順從的閉上了眼瞼。

月島的吻一向細緻綿長,轉換角度並重吻輕啄吸啜交互,總要影山感到自己喘不過氣而推拒方能結束,前次影山問過月島是否特別喜歡親吻,月島只淡淡的回道:「有嗎?」,便繼續動作讓影山吞回了疑問。

月島自己回想這個問題時,答案倒是十分肯定,應該說影山的雙唇幾乎是一切的起始,月島最初見到影山時,是那場影山一生的陰影,死都不願回想的比賽,他見到離開球員休息區低頭坐在板凳一角,頭上披著運動毛巾的王者,看不見陰影下的表情,只能瞥見那咬牙緊緊的抿著、顫抖的嘴唇。

一年後他們在烏野校外的公園相遇,受不了兩個熱血排球笨蛋的炙熱氣氛,他忍不住就想過去澆盆冷水,與影山來回的言語交戰幾句後,他亮出王牌,扒開王者最痛的傷口,看到驕傲的王者瞬間吐不出半句話,只能逞強的揪著他的衣領,眼神狠戾卻帶著痛楚的瞪著自己,與那日相同緊閉癟著淡色薄唇。

《終於可以近些看到他的表情了啊》仗著高度俯視影山的月島這麼想著,忍不住嘴角微揚,雖然旁人看來都認為他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影山也是。

再之後他們成為了隊友,月島總是忍不住沒事就要調侃影山幾句,進而不論場合的爭執,苦了大地跟菅原兩位前輩老是調停,山口顯然是被前輩們約去懇談後刻意在兩人回家時,提起與影山的相處問題:「我說阿月,你明明是最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前輩們的意思,就別去招惹影山了吧,你不也一向會避開麻煩的嗎?」

是啊,明明可以避開的,為什麼反而總要湊過去呢?月島想了想,回道:「那不是麻煩,所以沒有避開的必要。」山口一頭霧水,再繼續勸導了幾句,他也隨口回了便沒放在心上。前輩們的懷柔政策失敗,於是之後直接開罵或拖開兩人變成爭吵時的結局。

那不是麻煩那麼是什麼呢,月島不得不承認那是種令自己愉悅的樂趣,他實在喜歡看到那位拙舌的王者讓自己惹毛時氣自己氣得得半死卻沒法在腦中搜出適當字句反駁的彆扭樣;喜歡他不服輸的由下往上瞪著自己時能近看那頭柔軟的黑髮旋和清澈的靛色眼瞳和齊長的睫羽;喜歡他總是微張後無話可說又閉上撅起的兩片濕潤薄唇。

其實他也頗喜歡「球場上的王者」的,除卻那些標準漂亮的姿勢精準無比的舉球冷靜隨機應變的頭腦那些見者無不讚賞的部份外,他喜歡他跟影山之間幾近冷酷的默契,比方可以不經練習,直接要求影山給出一人時間差的托球,或是在自己決定攔網戰術後,不必言語也知道影山能跟進,甚至是彼此在球場有狀況時,少去關懷的問答卻能給予適當的配合。

雖然旁人看來不是如此,畢竟月島實在太常對影山嘲諷,不得不配合時也總是一臉的不情願,影山更是一見到月島就豎起毛警戒著。這樣很好,月島認為,只要眾人先入為主的如此認定,即使自己注意著影山,別人也只會認為自己是又在尋著機會找王者的荏,不會過多的遐想。山口除外,但是機靈的山口稍稍提過一次,他回以沉默後,山口便識相的不再談起。

於是他可以更肆無忌殫的觀察他的王樣。

那時他也偶爾會想,像這樣長時間將視線停留在一個人的身上,一般的定義就是喜歡,或是愛。但月島從來不適用一般的定義,即使看著影山有時會正好四目相對而心跳,甚至看到特定的畫面,比如影山喝著運動飲料時,滑動的喉結嘴角漏下的液體與濕亮的唇會令月島出現青春期的男孩的正常反應,他也很冷靜的依現實狀況定義自己對王者有性慾,而不是定義自己喜歡上影山。

影山一直認為倆人間的初吻是月島的難得的一時衝動,但月島鮮有失去冷靜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吻,其實是在月島腦中盤算推演多次並巧妙設計下完成的。

那日月島看準了是日向妹妹的生日,日向絕對會早些離開,嶋田超商也正好是月休日,嶋田先生定會請山口社練完馬上去練習,而當季正值蜿豆收成時節,每日早起農忙的教練近來都不會延長訓練。他刻意的嘲諷惹怒影山,不像平時適時的收尾反而提出比扣球高度這種影山絕不可能拒絕的挑戰,在影山全力扣殺時湊過去讓球砸到,於是誤以為影山刻意傷人的主將難得動怒,月島順利的得到兩人收拾體育場的懲罰。

在收拾時,月島有意拖慢了速度,等確定所有學長們都道別離開後,才完成打掃,兩人回到社室更衣,影山抱怨著月島連打掃都想取巧偷懶,月島挑撥了一句連打掃時都要當國王的傢伙難怪沒有隊友受得了,十分奏效,脫衣卡在手臂上的影山怒目回頭,卻撞上不知何時悄悄站在背後的人,臉被捧住時他來不及甩開手上的衣服阻擋湊近的月島,轉瞬唇上即傳來了炙熱的溫度與濕度。

月島原本依推測影山的反應計畫了幾個方案:A-1 影山氣得推開他,破口大罵-->那麼他欣賞對方大驚失色的表情,等對方罵完(反正影山的詞彙貧乏要不了多久的),然後不在意的笑笑,表示這點小事只是個玩笑。A-2 影山氣得推開他,轉頭就跑-->那麼影山會被他事先反鎖的社室鐵門擋下,他會拿著影山的側背包與衣服丟向他,嘲笑他要離開總不能光著上身。B. 影山嚇傻了,只知道驚愕的看著他啥反應也沒-->那麼他會幫他穿上外衣,然後拍拍他的頭解釋自己只是惡作劇,沒想到效果不錯。C. 最有可能的,影山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拳-->那麼他甘願承受,擦擦嘴角道歉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了。D…….

結果一個也沒用上。

他享用了對方的唇瓣,只覺比想像中軟嫩-----畢竟之前只吻過女生,本以為男孩子再怎樣也比幼綿的女孩剛硬些,吸啜了一下對方的上唇便放開,意外的沒有接到拳頭。他睜開眼,卻看到不可置信的畫面…。

極近距離下,月島看著影山微瞇著眼,暗藍的眼瞳茫然無定焦的看著自己的方向,表情是前所未見的柔軟,然後他看見王者探出舌尖,輕輕舔舐著方才被自己吻濕的上唇……。

也許這是月島第一次體會到何謂衝動,總之等他意識過來時,他已經壓著影山的後勺,狠狠的吻著他的王樣,吸吮那方才探出的舌,激動的不停的攪動,雙手捧著那顆圓顱換著不同角度,吻深得像是要將對方吞吃入腹,直到感到影山鼻息開始不勻的急喘,才不捨的放開對方的唇。

影山倚櫃喘了幾口大氣,眼中有著被缺氧逼出的淚水,好似責怪又似怨懟的瞪了月島一眼,卻沒說什麼,繼續更衣完畢,催著月島離開部室。月島帶著驚疑,又帶了點居然沒能預測這個單細胞的行動真是被打敗了的複雜心情…在步下土坡時忍不住開口,

「喂…王樣…你……」

「幹嘛?」

《難不成你很習慣與人親吻?》這句話到口邊他又嚥了回去,馬上想到如果真是這樣,對方不會有連換氣都不懂的天真表現,又或者是影山真的單蠢到連接吻不是尋常隊友的交流都不懂?再或者是有哪個渾球捷足先登,欺騙這個沒常識的傻子說雙唇相接是同性正常行為?還是王樣只是事發突然腦袋無法運轉,只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不,這種行為對排球笨蛋來說難度等級太高他應該不可能裝得這麼像……

「草民斗膽冒犯天威,王樣卻寬容海量----」

「算我拜託你說人話好嗎!!」

「…你沒生氣?」

「真搞不懂可以簡單點說的話為啥你就是可以說成那麼多難懂的字…生氣?沒有。」

「你還真是奇特,王樣…」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要生氣?」影山停下腳步,疑惑的偏頭回看走在後方半尺的月島。「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做…但是,總比你討厭我好…」

「王樣就不會認為我那麼做正是因為討厭你嗎?」月島走到他面前,四顧一下週圍站定。

影山低了頭,半晌無語,又悶聲回道:「…我中學時一直都是被隊友討厭的,我知道被討厭會受到什麼對待。」

確認附近無人,月島低頭在影山有些紅腫的唇上沾了一下,說道;「放心吧,王樣,我並不討厭你。」,接著邁步超過他與他錯身而過,「…但是也不喜歡你。」

返家後,月島吃完微涼的晚餐後依循慣例戴上耳機,指尖滑過CD牆選一片利於思考的Bassa Nova攤開筆記溫習,一切顯的與日常無異,唯腦中不停的整清今晚獲得的資訊,考慮之後的行動。

首先,從影山的反應看來,應不排斥這樣的碰觸,或他是勉強接受只是事發突然而未明顯表現,可總不是直接的反感,預想大抵只要漸進引導不必使計用強,省心得多。
(作者按:月島你本來想做什麼…)

其二,歷經中學的陰影,影山十分害怕招隊友討厭,應是僅限隊友,看那傢伙平日在課室的表現是完全沒經營班中的人際關係,但在球隊中,即使是他明顯不喜歡也不擅面對的自己,每日也總會努力的來說上一、二句話。甚至…願意接受今晚的行為…

「你就這麼的害怕舉出的球沒有人接嗎?王樣…」月島不自覺的喃喃低語…

總而利用這兩點,只要多找點時機製造點機會,應該不難弄上手,畢竟那個王樣除了排球之外真的是個笨蛋。月島取下眼鏡熄燈,舒服的仰躺上床,順遂的一日讓他覺得今晚能睡得很好。他伸展四肢折手枕在頭後,正欲入眠,驀地想起對影山說的最後一句話,順帶想起他確是初遇影山日向時本能的就不喜歡他們倆。

自己不喜歡日向理所當然,日向當時,雖然現在也沒什麼改變,就是個沒什麼能力偏偏極喜愛排球奮不顧身的…白痴…,極易讓他聯想小時在看台上看到的哥哥,完全能想像最後他的努力仍無用時崩潰哭泣的糗樣,真是…討厭死了。

但王樣不是,雖也是個熱血球痴,卻是個天才,自己是不喜歡明知無用或只為了個社團活動拼命的笨蛋,可影山的天份任誰皆一看便知生來是吃這口飯的,他的努力並非毫無回報,甚能回報較庸才多個三倍……。

到底為什麼看他不順眼?

腦中響起一個極富魅力的聲線說出的話:「是啊,天才果然令人火大。」,那是IH對上伊達工在球員等候區時 ,恰巧進場的青葉城西隊長所說。大抵自己亦甚同感。

可憐的的王者帶著天賦的原罪,加之不擅與人交的個性,惹人厭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自己一向喜歡山口那般圓滑個性善讀空氣的朋友,影山除了在球場比賽時精明,日常時候實是呆傻拙笨,麻煩得很,不喜歡他想是理所當然。

偏生討人厭的王樣長了一張清俊的臉,與骨架較細卻鍛練得當的健實身材,憶起方才影山讓自己長吻後的表情,隨即有了反應,雄性生物真是麻煩,愛情跟慾望畢竟是兩回事,讓思緒隨意迴轉著,月島很快進入了深眠。

後續進展沒有月島所料的簡單,要能有與影山獨處又不必防人打擾的情況極其難尋。日向的妹妹不會天天生日,真巴不得日向有五個妹妹…不,十個更好…。且他們自然的習慣,影山總跟日向走,自己通常與山口一道離開,更是找不著任何增進進展的機會。

時運甚佳的是,所有運動社團都得面對考試危機,這倒成了他的良機,笨蛋二人組加上小幫手仁花與被鮮花吸引來的小蜜蜂山口專程來到他家課後補習,晚些母親送來了蛋糕飲料,是自己指定的城內名店的黑森林蛋糕。看著之前慶功宴時不過靠近教練的脾酒聞到酒氣就暈倒的影山,在母親親切的笑容前吃下蛋糕中的酒釀櫻桃,背過去的月島臉上出現了夜神月計畫通り的表情。

待得影山醒轉已將近半夜,在他道歉給月島添麻煩時月島不耐的嘖嘖作聲挖苦幾句,扔予他睡衣要他去洗潄,在他穿著過袖長過手的睡衣回來時嘲笑他短手短腳並偷拍了幾張收藏,說著「備用的被臥在櫃子裡勞煩王樣動動您尊貴的手自己來吧。」,最後在他完成床位後將人壓倒在方舖平溢著陽光香氣的被褥中。

但事與願違,當晚他甚至沒能完成計畫中進度的百分之一,怎知影山居然在長吻過後便睡眼迷溕的跟他道晚安翻身睡著了!!近距離壓在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之上,傻眼的月島螢這輩子第二次覺得被王者給打敗得徹徹底底…。

更出乎月島意料的是,次日,他補完了計畫進度的120%。

隔日不過清晨五點,淺眠的月島即被折被疊床的窸窣聲響吵醒,他意外的看著影山已經換上昨日穿來的運動衫,正將被舖塞回衣櫥。

「王樣,難道你打算出去晨跑?」

影山回首「吵…吵醒你了嗎?真是抱歉,我出去跑個一小時僦會回來…」

「別鬧了!王樣你有點自知之明可否?!你這路痴是跑得回來?庶民我可不想為了尋找大人而遲到!少一天沒跑不會怎樣的,你給我待著!」月島翻身趴著將絨毯蓋過頭,睡得太少,他感到很疲倦,語氣十足不耐。

「不行啊…我現在一定得跑個步,否則這裡會消不下去……」

月島抬起頭,見到影山手指著兩腿間的小帳,一臉無辜……。原本昏昏欲睡的腦袋瓜兒瞬間清醒。

「難道你…一直都只用跑步來解決晨勃嗎?」

影山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難道月島不是嗎?」

廢話啊當然不是,月島突然懷疑起自律甚高天天晨跑的天才究竟是為了體能還是只為解決生理問題才保持強度如此高的訓練…照青春期男孩的頻率,若所有國高中男生都用這樣的解決方法,日本早稱霸奧運了是吧。啊啊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月島坐起仰頭將神遊的思緒喚回,轉過面對影山。

「王樣…別的也罷,健康教育課程好歹聽一下吧…你不知道手淫或是自慰是什麼嗎?」

「就說你別老是用一般人聽不懂的字!我不會跑遠的----」

「我保證剛剛那句的詞任何一般高校生都聽得懂!」月島伸手向床頭櫃上抽了幾張面紙,轉頭微笑著看向影山,張開手掌「過來!」

影山向前踏了一步,卻佇足停下。「你在笑…」

月島挑眉「怎麼?王樣有什麼問題?草民洗耳恭聽。」

「不知道,可是你以前才不會這樣對我笑…你對我笑的時候都是嘲笑我的時候…」

從不會讀表情的王樣,也有敏感的時候。也許是單細胞動物察覺危險的直覺?

「王樣這般猜忌庶民,真是叫人好生沮喪,小的可是一番好意想解決王樣的困擾呢…」月島擺出一副受到嚴重的誤會心中受創的表象,讓影山憶起曾經過去的隊友無法跟上他的舉球時,最初也是這般一臉愧疚,而後不久皆轉為憤怒與厭惡。

猶豫了一下,影山抬手握住月島攤開的掌心,隨即受到突然向前的拉力而摔撲在單人床上,他曲膝彎肘欲撐起身子,肩頭卻自後受到重壓讓他整臉埋入了軟枕中,影山勉強側過頭透口氣,正待開口抗議質問身後的人時,腿間輕重適中的揉捏打斷了話語,換為破碎的喘息。

「…嗯…月…啊啊……島你……嗚……住…」從未感受過的陌生刺激如電流般自下腹漫至全身,直衝腦門,影山努力的想阻止月島的動作,卻渾身發軟,即使最熟練的手指亦不受控制使不上力,只勉強的揪著被單。接著背脊傳來貼實的厚壓,隨後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際。

「別說話,專心享受庶民的服務就好,王樣。」

月島皙長的手指拎開褲頭伸入運動褲中,指尖梳過細軟恥毛直接撫觸撩撥著硬挺的私處,他感到身下的影山突地重重一震,喉間溢出嗚咽似的顫音,前額薄汗涔涔,浸濕烏黑的瀏海,側著的面頰漲著鮮艷的赤色。他鬆開壓制肩胛的左手褪下對方的內外褲,握住那處勃發並快速摩動,在影山抑制不住的吟聲拔高時以面紙包覆前端盛接濁液。

看著初次承受慾動的王樣粗喘著氣息緊閉睫羽摀緊著口,顯然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月島張手揉了一下影山滑潤的黑髮安撫道:「別太在意,王樣,這很正常,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那顆圓滾的頭顱抖顫了一下,總算睜開雙眼怯生的看向月島,見對方神色如常的微笑是更覺羞赧,偏頭看旁訥訥的開口:「對…對不起…那個…」

「聽到王樣的道歉真是怪不舒服的…你還是別說了吧!」

「蛤?!你說什----」影山正待發火,卻被突然壓制在上的月島的陰影籠罩,瞬間驚愕的瞪大了眼。

「王樣…放狠話前先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現在的模樣吧…」意料的見著影山的氣勢頃刻弱下,月島眼帶得色揚起嘴角,續道:「與其說些沒意義的抱歉,不如給個實質報答吧?」

「你…你要什麼?」

「庶民哪敢對王樣要求過多,小的呢~~只要王樣等值回報便行。」故做輕鬆的調笑語氣,月島側躺在影山旁,將早已硬得生疼的下體湊近他的臀腿。

「你要我幫你做一樣的事…?呃…我…」

「王樣的手技連自己打出來都不成,我可不敢指望~」月島拉下自己的褲頭,將分身沒入影山的腿縫,同時圈上對方一經輕觸即再次勃發的前端按揉,激得懷中的人驚叫出聲拱背夾緊了腿,他滿意的前後律動並加快手指動作,最終讓兩人幾乎同時迸發。

月島將面紙揉成團投入垃圾桶中,又抽了幾張欲替影山擦拭內側,對方閃躲說著要自己清理,月島也不爭便遞了紙予他,影山清潔完畢穿回短褲坐在床邊,低著頭向他覷了幾眼欲言又止。月島愉悅的看著他漲紅得彷彿要滴下血滴的耳朵和面頰,曲膝蹲坐在他的面前,在極近距離下湊過自己的臉:

「想問什麼就問吧王樣,對我你也沒什麼好害羞的了不是?」

影山抿了抿唇,那在月島眼裡多了其它意義,關於衝動的,一般不太屬於自己的那種,翕動的唇下定決心似的輕咬後分開發出字音,立時被封住而斷成半拍音節,貪婪的舌舔舐著溫熱的口腔,津液似經攪動而韻成甘味,醱酵成灼燙的清甜,怎麼嚐也不夠,他加重壓力迫使影山將嘴張得更開,讓自己能吻得更深,能舐遍每一處每一點…直至被奮力推開嘎然而止。

月島抱歉的輕拍急咳換氣的影山,待他氣息平復,向他保證了下次不會再吻得太久,再次開口:「打斷了王樣小民萬死難償,您剛剛是想指問何事?」

「……」

「六點多了,待會我家人就會催我們用早點,王樣打算拿這問題在用餐時聊嗎?」

「……真的…大家都會……這麼做嗎?」

「沒有特殊生理上問題的男生都會這麼做,不過大家都是自己來的就是。你到這個年紀才第一次射,可以說是異常晚的了。」

「…所以是…我有…什麼生理上的問題?」

「我認為沒有,硬得起來射的出來就很正常。你的異常是生活過度單調只有排球,完全沒有機會受到這方面的刺激,所以較常人晚。」

「這樣嗎…」

「是,就別太糾結了王樣。」

「糾結是什麼?」

「天啊……」

木門傳來輕叩兩聲,月島的母親溫柔的輕聲要兩個孩子下樓用早餐,還貼心的告訴影山有中西式兩類餐點供選,月島附和了幾聲說著隨後下去,與影山整理衣衫收拾背包,月島開了房門意示影山先行,錯身而過時,他聽到影山低聲開口:

「月島,謝謝。」

自己時常惡意愚弄隊內的笨蛋二人組,從未曾覺得抱歉,卻在聽到感謝的此刻,罪惡感直升……這個蠢蛋王樣!被人玩了還謝對方?!這傢伙一定哪天會傻傻的被人賣掉還幫數鈔票!使得他用餐時有些坐立不安,看著寡言的影山努力的回應自己熱情的母親與兄長的問候。

「螢他啊,個性扭曲又毒舌,一定給你們這些隊友惹了不少氣吧?」明光開朗的笑言,順帶把最後一顆荷包蛋夾到影山的盤裡。

月島挑眉瞪了他哥哥一眼,心想你這是要王樣怎麼回答?對方倒是一臉我說中了吧果然我最了解你了的神情,完全不在意弟弟銳利得要把他的笑容砍成兩半的眼神。

「不,月島是我們一年級的隊員中最高也最聰明的,只有他能注意到我們想不到的事情,無論是在比賽還是平時都是…。因為有月島的加入,我們的球隊才能這麼強的。」

這傢伙誇人也不會用點委婉的詞,月島難得不好意思的臉色微紅,只得裝著不在意的扶下眼鏡遮著。

「真的啊?影山君真是小螢的好朋友呢!以後也請繼續多多照顧我們家的小瑩喔!」月島太太溫婉的笑著,又舀了一碗稀飯給影山。看了牆上的擺鐘,催著一家大小用畢早點出門。

路上月島看著影山恢復平時的模樣,只是上個學也是神情肅然厲色,難以想像與今晨所見那陷入慾潮的魅態表情是同一張臉,那種模樣的王者只有自己得以一見,甚是令他滿足。想想王樣總是這副難以親近的兇狠表情也許是本能的保護,要是長著一張好臉偏又柔和易近,加上笨得要命又輕易信人的性格,定會引來不懷好意的傢伙,這笨蛋也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還是保持著這副兇樣虛張聲勢較好。

下午社團活動時,月島聽聞影山的英文測試還是沒有合格。難得的,再次對王樣興起愧疚。

(待續)

補考不過半天,也就這麼一點的餘裕讓影山的指尖稍稍離開紅綠膠皮的球,接續的時間,如他所願的都是排球。輸了一場就全部結束了,卻奇蹟一般的,最後一球總落在對側。

東京的集訓,春高,全國大賽,緊鑼密鼓的訓練和賽程,讓月島有所顧忌,除了偶爾在合宿清晨互相的撫觸外,怎麼也不敢再往前推進半步,他知道任何會造成刺痛令影山分心的小傷他都受不得,也從不忘在王樣總是想咬自己的手指以免發出聲音時,迅速握住他的手按下,替代湊上自己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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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一樣。

擒著影山的右手,再一次的長吻,月島放慢了下方擼擦的頻率,改以輕柔的指腹按壓,讓影山稍稍緩過,唇齒不再緊繃,熟練的回吻他,月島滿意的與他雙舌纏抵,互相吮舐,續而沿吻著影山的唇邊頰側,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極近的對視那黛藍眼眸開口道:

「兩年來,別的不行,王樣的吻技倒是進步了不少。是不是應該感謝微臣辛勤指導陪練?偶爾也該稱讚一下家臣的技術?」

靈動夜藍的貓眼微微的瞇起表達不以為然。伴著酡紅的頰色喘動的氣息與輕輕嘟著的水色薄唇,甚是可愛,可愛得讓人想找隻逗貓棒,撩撥這惹人的傢伙一番,月島心想,再次開口:

「嗯?難道不是?或是其實是技術較臣高超的其它人教會了你?」

本非如是想,話出口時卻真有了一點懷疑,玩話總有三分較真,月島乍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只以食指指腹壓擋著頂端小孔。影山難耐的掙扭起來,月島壓坐著腿俯貼在他身上,繼續的在他的耳邊吐息低語:

「哪,告訴微臣吧王樣?」

眉峰豎起,影山本漾著迷濛魅惑的眼神讓怒意激得清明了些,卻因下身的異感與潮熱的溫度無法尋話反駁,只得自焦躁中拼湊直覺想法。

「…你…我本來…就不會誇人…我哪知道…又沒有其它可以…比較的…要怎麼…」

正解,一百點。稱願的月島放鬆阻卻,依熟悉的、影山較喜愛的手式搓挲,待他迸射後長指沾附膠液,滑澀的,緩慢的、幽深的沒入他的身體。食指與中指關節張合,慢條思理地錯開撐離緊迫的入口與內裡。這樣的搔亂讓影山難以忍受,忍不住開口求道:

「……能不能…快一點……」

「不能。」,月島將無名指也放入,開始以三指抽戳,不疾不緩,「你後天有甄選賽吧,給新教練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嗚…為什麼…這種時候…你還能……你到底……有沒有…不想……的時…候」

「有的喔,王樣。」隨著拌動加速的指尖,聽著影山的語調更加破碎,下方潤濕更甚,應是差不多了。

「應該說,考慮這麼多,就是為了可以不去思考的這時候。」

語罷他抽出牽著黏絲的手指,向前吻上影山的唇,然後什麼也不想,將分身壓入對方的體內。

「正好…也是在浴間呢。」激烈的律動中,月島突地開口。

「什麼…啊啊…」

「只是想起…第一次的時候…,恰好也是這種骨白帶裂痕的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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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春高全國大賽,他們終於完成雙方老邁教練的宿願,在正式賽中,與音駒進行垃圾場的對決,最終烏鴉讓貓爪撕去黑羽,墜落泥地,27-25、26-28、36-34止步於八強。

因賽程較晚,當日他們在東京旅舍多住一日,惜敗會上完全沒有難過的情緒,眾隊員開心的大啖東京的燒肉,即使是即刻引退的三年級前輩們也是笑著流淚,畢竟他們已經達成了入社時怎樣也想不到的境界,拿下宮城冠軍,打入全國八強,包括前輩元老教練監督各各歡聲朗言,只有月島注意到雖表情平常與日向爭食卻異常寡言的影山。

隔日凌晨,他尾隨將自己關入個人淋浴間的影山,看到他蹲坐角落,抬起的臉表情像在哭泣眼中卻沒有淚水。

「怎麼了,王樣?」

影山先是搖頭,再次將臉埋入臂中,兩人間沉默了片刻,月島展開較長的手臂擁住他,方聽到對方細聲言道:

「我們輸了……」

「嗯。」

「為什麼…大家都很開心……」

因為我們不像你是天才,我們凡人總是盡力後,評估大致的勝率,做好會輸的心理準備。只有你,百分百相信自己是來贏到冠軍的……。普通人會認為這樣已經很好了,只有你,沒贏到最後就是不行。

「你成長了呢,王樣。」月島輕輕將額抵著那頭黑髮,「昨天沒有在大家面前這樣說,也沒對任何人發作…。」

「……可是昨天忍著…現在卻…哭不出來了呢…」

聞言,月島淡色的眸中閃爍出危險的暗金反光,接著將影山押制在瓷板地上。

「王樣要是想哭的話,庶民就讓你好好的哭一下吧。」

第一次,應是包括之後的無數次交合中最艱澀的一次,畢竟沒有實際經驗與準備,饒是事先閱讀了許多相關知識的月島也十分棘手,最後的狀況近乎硬塞,讓影山疼得哭了出來。

看著緊抓著自己的背皺緊著眼眉低泣的影山,月島禁不住的心疼,暫止了挺進,他安撫似的吻著王者的眉心眼角,本想稍候對方適應再接續動作,但隨著下方緊絞的炙熱觸感陣陣襲來,初次感受的月島很快的失却理性,隨獸性急速撞動,待得回過神智,初入眼中的是影山滿臉淚痕的脆弱表情,紅白交雜的液體灘流在白瓷上甚是觸目。

也許是心懷愧疚又或許是擔心不佳的初次回憶影響對方之後意願,月島不顧影山的推拒以口就上他的分身,幾下吞吐即讓他仰首吟喘勃發迸射,之後兩人稍做淋洗,至大湯間裝成是晨起泡溫泉,在氤氳的熱氣中鄰坐無言。

「還痛嗎?王樣?」最後還是月島受不住打破的尷尬的沉默。

「還好。」

「那麼,心情好點了?」

「嗯,哭出來之後好多了。」影山轉頭,待要開口,卻被月島伸指按著上唇。

「別…王樣,不要道謝。」

影山用睜大的碧眼給了他一個「?」

「總之,這是一個…可以說是互惠的…行為,不是施恩於你,所以不用道謝…」

影山偏頭彎眉,想是不怎麼理解,但還是點了頭。動作之中月島的食指仍碰著溫濕的唇瓣,擦動的觸感讓他想吻上,偏時間點微妙,是個老人家早起泡溫泉差不多的時刻…但一下下也許沒關係?正當他斟著地將指尖移向影山的下顎欲抬時,洪亮的話聲打斷他的躊躇。

「哇靠!居然是你們兩個小鬼?!這什麼奇妙的畫面,你們是老頭子啊?!」他們金髮教頭的音量在密閉的浴間中實是震耳欲聾,讓兩人直到回到了宮城仍覺耳中嗡響。

月島認為自己是唯一得見王者脆弱哭泣表情的得意,不到二週隨即破滅。

雖能較其它學校延遲個一月,但烏野終究還是得送別摯愛的三年前輩們,歡送會上無論是堅實的台柱不屈的二傳和玻璃心的王牌都泣不成聲,西谷田中二年生和谷地山口日向這些感情豐富的傢伙更是哭得稀瀝嘩啦說的臨別贈言誰也聽不懂,月島看了一周發現只剩下影山跟自己沒掉淚,正慶幸至少還有人能跟自己一起被虧無情時,輪到菅原前輩說出最後的感言,烏野的媽媽對每個人都拍肩摸頭誇了一番,最後輪到影山時,他乖順的低頭讓稍矮些的菅原揉揉他的黑髮。

「影山啊,我實在沒什麼排球上的建議能給你,畢竟你這傢伙強過我太多了,頂多是注意不要忘了注意隊友的狀況但是現在的你也沒問題了,倒是真的要謝謝你來到了烏野當我們的後輩,我們才能在高中生涯中打進全國一次!將來你接受採訪的時候記得提一下當年高中的前輩唄!哈哈~~」

菅原放下手,當影山抬起頭時,所有社員包括旁觀的月島似被按下暫停鍵般盡皆傻住,看著那個面癱王者表情古怪掙擰眼中卻落下大滴眼淚,哽哽咽咽的說:

「菅原前輩是…我遇過…唯一願意對我好的前輩…我真的…非常謝謝前輩…」

「影山!!!」菅原感動得一把抱住這個令他疼愛的後輩,眾人也忍不住再次哭喊抱圍成一團,剩下仍張口愣在一旁的月島與注意到被隔絕的他而走近的山口。

「真是沒想到,影山這個只想排球的人除了輸球之外,竟會為了前輩的離開掉眼淚呢!實在是奇景啊!對吧,阿月?」

「那是因為,菅原前輩對他來說很是特別。」月島恢復冷靜的神色,看著人團中心緊緊擁著影山的菅原,眉眼一凝,他扶了下眼鏡掩過。

那個總是隨意就超越旁人的天才,給同儕的壓迫已夠嗆的,況是被他稱為前輩卻完全比不上他的人能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及川徹那般厲害也被逼得沒肯平常待他,其餘的「前輩」更不消說。菅原是實在品德難得,被一年級的學弟搶了先發位置還能對他百般照顧,對影山而言的確是人生中唯一能溫暖的善待他的前輩。

「是啊,菅原前輩真的是個很棒的前輩,總是面面俱到的照顧所有人,教練也說過影山能遇到這樣的前輩是他的幸運呢!」山口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

「是嗎?我倒不覺得這純粹是幸運,」顯然前方的人群還要抱上一陣,月島別過眼看向一邊,「是時機正好,我們這屆入社時,烏野已是飛不動的烏鴉多年,難得意外來了實力高強的天才,為突破困境這些前輩對王樣才能百般容忍,若烏野還是當年那個社員眾多的強豪,那-----」

「阿月!」山口低聲驚呼,伸手揪住月島的袖口,知道他一向口中尖酸但僅限嘲諷,這番不近情理不適時地的話怎麼也不像善看場面的他這時會說的,「你怎麼回事?」

「啊啊,這話是不該說呢,反正無論原因為何,至少結果不錯不是?」月島轉頭,鏡片的反光隔外顯得冷酷。

山口看著月島,感覺說不上的怪異…,本想開口勸說,正巧眾隊員已圍成一圈,喚著他與月島,兩人過去一起搭肩彎腰喊了最後一次由大地開頭的隊呼

「烏野,FIGHT」

接著眾人收拾善後,三年前輩們最後一次踏入社室取下櫃上名牌,在夜色中看著星空說些感傷的體己話離開了體育場,只有日向影山兩個球痴堅持要練幾個扣球再走,習慣了的隊友也就提醒了幾句別練得太晚紛紛離去,月島與山口行了一段路在熟悉的路口分開後,目送山口的背影離得夠遠,他轉身狂奔回校。

「月島?!」看著氣喘吁吁的月島,正更衣完畢準備離開社室的影山著實嚇了一跳,「你是怎麼…忘了什麼東西嗎?」

「日向呢?」月島扶著櫃子,大大吸吐調和了幾口氣,太久沒有這般全力急衝長程,心肺有些受不住。

「不小心練得太晚,他急著跑了我只好自己收拾,沒辦法畢竟那傢伙要翻山回去的。」影山將雜物收進櫃子,鎖上後,看向鄰格沒有名牌小門微敞的空櫃,惆悵的注視眼神不知怎地令月島深感不愉快,他直接地張手捉住影山的下頦扼向自己後重重吻上。

「現在又不是早上…?」被抱壓在櫃上、任月島急躁的剝除兩人汗衫長褲的影山有些疑惑的開口:「還是因為你剛剛哭不出來所以才要做?」

「…隨王樣怎麼想都行…」

月島將衣物甩落一旁,更加使勁的擁吻上影山。

==

升上二年級後,烏野排球隊進運全國大賽上了電視帶來了效應,一是新進的一年新生人數暴增程度也佳,二是男排球員們瞬間成了校園熱門明星,女孩們的告白接踵而來。

「看一下,十點鐘方向,那個黑長直的正咩,九成九也是來找人告白的」
「喔喔,又要來賭是找哪個了嗎?我下月島,一百塊」
「才一百…田中學長好小氣!」
「我也猜月島前輩!」
「我也是!」
「喂喂…都下一樣的那還賭個啥啊?」

這時隊長緣下走向小圈,眾人正想著糟糕時,兩張千元鈔票丟下地面。

「我下影山,二千!」伴隨溫和卻有氣勢的微笑,「反正女生會等練習完才來找人,各位還是先練五十個接球跟發球吧~~」

「隊長……」
「沒有可是!」
「…是!」

「糟了啊!我的一百塊!」田中嘆著氣跟西谷練著扣球。「別小看緣下啊,每次他來賭都必中!真懷疑那個女生朋友多的傢伙是不是有內線!」

「不一定的啦!」西谷跳出墊球,田中扣殺了一記漂亮的直線,「上次來跟山口告白的那個就沒被猜到。」

「那個太例外了!難得有女生來告白但山口居然沒有答應,我看她長得也不錯。」

「因為山口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啊。」說起後輩的八卦,兩個沒女人緣的前輩倒笑談得開心。

練習接近尾聲,另一位明顯是黑長直閨蜜的雙馬尾靠近體育館大門張望,山口日向仁花三位小天使溫和的笑問有什麼事,接著,日向舉起了手叫喚----

「啊啊啊啊,這次是影山!!」
「又是隊長全吃!」
「我的一百塊~~~~」
「目前月島對影山被告白戰績21比15,月島持續領先!」
「月島前輩加油,再四個就可以結束第一局了!」

「夠啦你們!別嚇到人家」緣下露出爽朗的笑容,拿著眾人的鈔票揮了兩下表示大家待會有肉包能吃了。

「要叮嚀別嚇著人家的是王樣吧,臉部肌肉放鬆點,別讓女孩子哭太久啊~~」一樣露出笑容,卻明顯的能感覺月島不懷好意的戲謔,學弟們笑得更開了。

「嘁!」臉上帶著陰影挂著黑線的影山不耐煩的嘆了口大氣,只得跟著日向一起走出。

「你們快收球,別光顧著看!」
「前輩讓我們看一下嘛,只有這種時候能看到影山前輩低頭呢!」

影山拒絕女孩千篇一律,不接信不收禮,聽完告白正立九十度彎腰,鄭重言道:
「抱歉,我目前只想打好排球,沒有跟人交往的打算。」
然後不論女孩或是哭泣或是堅持送禮送信,絕不抬頭,繼續說著真的很抱歉,交給一旁的日向去勸解。等到女孩離開後才站直走回。

「啊啊,真的每次都一模一樣,辛苦的是日向前輩啊!」
「之前月島前輩倒是都有不同的解法,可惜自從他死會後也變成都一樣說詞---『抱歉我已經有女友了』,一點也不好玩啊。」
「聽說月島前輩的女友是青城的校花呢!可惜上次沒對上青城他們就被伊達工幹掉了,春高要是對上青葉城西應該很有趣,嘿嘿…」
「你們啊…根本只想看戲吧。」

時光飛逝,名叫烏野的隊伍會不斷延續但永不再現同樣的陣容,但總有那麼一些事物,輪迴般的會一再重現,像黑色的小烏鴉們總會在坂之下商店前爭食肉包的場景。

「想想,真是謝謝影山跟月島,比起大地前輩,我當隊長時的肉包錢應該省了不少吧。」緣下遞上錢給老闆----他們的教練,

「哈哈,你是有不少外快啦,可是大地要請的人比你少多了,看來你還是付得比較多的。對了,剛剛武田老師有事讓我轉達給你……」

隊長將讓一年級生先離開後,轉頭露出嚴肅的表情,然後開口:
「下週的期中考…如果有人沒合格的-------」

「啊啊啊啊啊啊!!」

總有那麼一些事情,輪迴般的會一再重現-------像是兩屆的笨蛋二人組共四人的慘叫。

「所以,西谷跟田中這個星期記得每天來找我報到,另外兩個,山口月島交給你們了。」

「那個…我…我也可以幫忙輔導功課的!」仁花醬潔白的雙手握著小拳在胸,鼓起勇氣大聲的說著,「別的可能不行,不過我古文和數學是還好的。我家客廳也很大,可以到我家來用功的。」

「得~~~~救~~~~了~~~~,那這個週末就到谷地的家去吧!!行嗎?影山?」日向此時的表情真成了小太陽般歡快,影山仿彿看到他身後長出了搖動的狗尾巴。

「我!我也去!只有谷地小姐教你們太辛苦了!」山口急道,其餘前輩忍不住彼此相看會心一笑。

「我沒辦法。」二年生其餘四人轉頭看向發話的月島。

「我哥這週回來,家人應該會希望我留在家中吃午晚餐。」月島說著,無法忽視山口一直投來的求救電波,「不過讓人來家中溫書應該還是行的,王樣交給我吧,兩個笨蛋對你們而言太辛苦了。」

「蛤?!」影山正要反對,卻見著日向的小狗眼神看著自己滿臉寫著拜託你答應他,想起之前日向難得對自己述說心情的事,正猶豫著。

「而且王樣最弱的是英文吧,庶民雖不才,至少英文科向來在學級前三,應該夠格教導王樣了。」語罷指伸手擺向影山身後指了下。

在月島的示意下回頭,看到其它三人的表情,影山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完全沒有選擇的權力。

該週末下午,月島出門領了影山進屋,不可置信的說:
「天哪,也沒離你家多遠,地圖都畫給你了每個路口我都標好左轉右轉而王樣還能迷路…」
「囉嗦…」
「是是…那麼不囉嗦,英文墊後,數學古文王樣想先上哪樣?」
「都不想!」
「好吧,先上飲料就是了,真是任性的王樣啊!酸奶還是鮮奶?」

背完古文考古題,抱了數學公式必考題佛腳,英文卻從黃昏一直到夜晚都還沒結束,影山表情厭惡的看著改回的模擬卷上紅字,桌上月島的手機line的提示音叮咚的響。

「女朋友?」
「不是,是山口下一步怎辦的求救簡訊。」
月島將將螢幕點開,遞給影山,讓他看到傳來的另外三人吃著披蕯的照片。
「感覺真差啊…」
「怎麼?」
「我像是礙著他們被隨便丟出來給你一樣。」
「王樣的理解完全正確,以你而言真是太難得了!該感謝一下庶民即時伸出援手撿了你回來吧。」
影山微嘟著嘴瞪了他一眼,低聲唸著:「日向這個笨蛋!大笨蛋!」
「唉呀,王樣這是在傷心自己最忠心的騎士被搶走了?」
「才不是!只是想起之前他突然跑來跟我說他喜歡谷地也就算了!還敢抱怨說我不可能幫得了他什麼忙,不像山口有月島能當軍師,他大概贏不了山口的,不過那傢伙有想追求的東西機會再低他也會去追就是。」
「山口的愛情軍師?我在你們眼中是這種形象?」
「反正這方面你很厲害就是!追得到整個青城都沒人追得到的女生。」

「更正幾件事,王樣」月島搖頭,無奈的開口:「第一,我沒追她,是她來跟我告白的,我去追也一樣追不到。第二,我可沒有半點追求女孩子的經驗,跟你沒什麼兩樣。第三,你們想多了,這哪是旁人幫得了的…既然日向已經意識到自己喜歡谷地…」

他頓了一下「那麼,無論怎麼幫山口,谷地九成九點九是會跟日向在一起的。」

「啊?!為什麼?」
「谷地本來就喜歡日向,只是她不太可能有決心去告白,山口唯一的贏面就是在日向沒有回應谷地之前贏得她的心,現下看來是破滅了。」
「谷地喜歡日向?!」
「我們的小經理實在是太怕羞了不敢有任何動作,多數人看不出來,我是發現每當她緊張害怕,或是下定決心做些事時,眼神都會先看日向,好像日向是她的信心來源一般…」
「啊!是因為那個…當初她沒辦法決定要不要當球隊經理的時候,是日向鼓勵她帶她去對她母親說出決定的吧。」
「高招!這小矮子真是扮豬吃虎,他哪需要什麼軍師。看來大局已定,我該傷腦筋的不是怎麼幫山口而是怎麼安慰他了…真是…閒話說夠了吧王樣,你背好單字能寫下一張試卷了嗎?」
「嗚…」
「背得夠久了,寫吧,錯了的罰寫多次一點自然就記得了。」

影山撓頭煩惱的寫著試卷,不滿的開口:
「總覺得,你對英文特別嚴格…別科都會教我一些解題小方法或是說有及格就好,只有英文好像半點都不肯取巧啊…」
「沒錯。」
「因為你自己英文好?」
「不,」月島繞過矮桌,在影山身旁坐下「是因為,這是高中課程中,唯一對你未來有用,你必須要會的學科。」
「啊?英文?日本人會說日語就好啦!」
「王樣想當職業的排球選手,不定只在日本打球,哪隊出價高你的經紀人就會讓你簽哪,也不太可能一直留在同一個國家…」

影山邊寫,月島邊改著,他靠在影山的肩頭上繼續說著:「那些古文三角函數不會也罷,除了考試你一輩子也用不上,但英文不同…好歹是世界共通語言,你到哪都得用的,說不定有日你會說英文比說日文多。」錯了一些題目,他讓影山罰寫,「真像老師爸媽們在說教,也許你不愛聽也不信…」

「我信,」影山苦著臉動筆,邊說著「你比我聰明,想得總是對的。我也一向只要你說了都聽你的不是?」
明知影山指的是球場中的狀況,月島卻不禁聯想到其它----急忙換了話頭:
「只是聽得不情不願是吧。好了,下一章…」
影山拿起手機看下時間,已晚間九點多,他累得趴在矮桌上,「已經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吧…我該回----唔…」

月島自後環著影山的腰際,前胸熨貼在背,在他的唇上或輕或重烙下幾吻,自開始補習交了女友,時間分出太多,總也找不到機會親近影山,幾次他送走女友再回體育館時,影山已跟日向自主練習完畢離開。

「哪,王樣,今晚睡下吧~~。」
「欸?!你…想做?等等…」

「不行嗎?」月島語調溫柔的在他耳鬢廝磨,心中卻不禁警覺,影山有推拒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我以為…你有了女友後找她就行了,不會再----」
「王樣哪來的這想法?」
「當初你被發現有女友不就是山口看到你們在接吻?」
「只是接吻而已…」
「你哪次做不是從接吻開始?」
月島輕笑,「跟她真的只能接吻為止,至少出國完成學業前都不會做的。」
「啊?為什麼?」

「我喜歡她,因而不做任何有機會傷害我們共同未來的事。她跟我都想出國留學拿到學位再歸國,做了再怎麼小心就是有讓女孩子懷孕的機會,那等同毀了她的人生,我怎能對她那麼做?」
「對你不喜歡的我做就沒差是吧…」影山斜眼看向身後的月島,無奈的嘆了口氣…。
「…主要是不用擔心懷孕這種嚴重問題-----王樣應該至少知道只有女人會懷孕吧?」
「你到底是把我看得多蠢啊…」
「庶民對王樣的常識水平的確拿捏不準…,總之王樣真的不肯留宿?」

影山低頭考慮了片刻,月島忐忑得像是過了三時----

「一定得住你家?你想做不能現在嗎?」
「我家人還沒睡,待會母親可能還會送來茶點。」
「可住你家明早就不能晨跑了…我不喜歡訓練中斷」
原來只是這樣…這傢伙果然永遠是個排球笨蛋啊…月島放下心中大石。
「小的明早隨侍王樣晨跑就是,絕不耽了您的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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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過後,影山累得趴在枕上,側頭調息,咬牙瞪著下床將套子以面紙包覆丟棄的月島。

「你居然…做了兩次…」
「噯?有經過王樣的應允的不是?」
「我才沒答應…」
「不想要的話,下次別夾得那麼緊,還以為王樣在催促庶民快些呢。」

影山氣結,偏過頭賭氣不理,想想不甘,復又瞪了回去。
「還得舖床…累死了,都是你這混蛋…」
方才影山沐浴完畢,回到房中隨即被拉過壓下,連擦乾頭髮的餘裕都沒有,更不用說舖整備用的床位。
「直接睡吧王樣,庶民的床也許不甚高級配不上您,至少是加大加長的,睡下你我是稍窄但一晚也還好。」月島將櫥中枕被拖出丟上床給影山,關燈後自己也拉過被躺下。

黑暗中,月島正覺睡意漸濃,感到身側的影山翻了身,睜眼看到兩點靛藍光點極近的直視自己。

「月島…」
「王樣怎麼了?睡不好?」
「你喜歡女友、山口日向喜歡谷地、那些女生對我們告白的喜歡,跟我喜歡排球的喜歡是一樣的嗎?」
「原來王樣會動腦想排球以外的事情的啊?」
「…算了…當我沒問…」影山橫了他一眼,捲被背過身。

「也許是有一樣的地方。」月島開口,見到眼前的被團轉了回來,那對似貓般的鳳眼熠熠閃著,饒有興味的盯著自己。

「喜歡,就是<想把對方放入自己的未來生活之中>,說的更白話些,就是那些女孩子來告白時說的<希望能和你交往>或<請和我在一起>。山口日向喜歡谷地,也是希望她能夠從此進入他們的人生,成為女友甚至成為妻子,而排球於你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是…為什麼那麼多女生找你告白,你只喜歡這個女朋友…」

「我打算出國留學,且要去的國家不是常見的熱門國家,連補習的語言都很冷門,本來不打算交女友正是因為最後也是會分離不想浪費女孩子的青春,誰料正好她跟我的想法相似,對未來的打算也相同,我們在個性興趣也都有許多相似相合的地方,實在是太適合了。她應該也是因為這樣,才跟我告白的。」

「…」

「平常不動的腦袋一下動太快會燒起來的,別想太多了,王樣,睡吧。」
「…你幹嘛抱過來?」
「王樣的體溫高,暖手方便。」

月島看著放鬆舒緩的影山胸膛輕慢的起伏,細微的鼻息拂在自己的臂上,已然深深睡去。反是自己有些走眠,微光中,他細細看著懷中的面孔,真是好看的一張臉,尤其這難得柔和的時候。

第一次,發現對影山有慾望時,他將那歸為身體異常的巧合,待到第二次,不同場景,同樣勃動,習於接受現實資訊的自己就確認了對王者的慾求。他想過很多次為何如此,卻總是沒有答案,基於感情跟性通常相連,他也想過是否因於對王樣有了喜歡的情感,但細想後也只能否定。

無論志向個性喜好價值觀,他與影山皆毫不相似,甚是極端相對,無論怎麼思考,他都無法找出把影山放入自己的未來,或將自己放入影山的未來的任一選項…。這樣的自己與影山,只有球場的交集,三年的社團時間,之後再不相干,分道颺飇。

現下他們這般貼近,也不過蜃景的一瞬,似小女孩吹出的圓形泡泡薄膜,在陽光下的絢麗斑爛。這樣的事,以往他是不屑一顧的,他總將這類沒有將來的事歸類為毫無意義,做無意義的事是浪費精力的笨蛋。

有意義的事,至少是可以在人生中持續多年進益生活的,音樂是心靈的泉源放鬆的嗜好、排球是增進健康一輩子的興趣、女友是未來出國修學成家立業的伙伴、法學是他人生的事業望能以此維生的志向、山口是個性相合相處得當可共一生的摯友,這些對他皆意義重大,他會費心維持,是他可以毫不猶豫歸類的喜歡的部份。

從第一次得手,他便想停止這「沒有意義」的行為,可每次,只要有了機會,他卻仍是無法抑制自己,一次次的朝影山伸出了手。實在說,他真沒想到如此順利容易,他伸手要影山就給了,也許他是希望影山推拒的,至少增些難度,別總讓他拿得這麼簡單,讓他一次次的耽於與王樣一同旋入那自己編織出的,無意義的旖旎荒色幻境。

影山給得如此輕易,應也是因為,對他同樣意義不大,以王樣而言,除了排球,恐怕其它都是可以捨棄的,只是,正好伸手的是自己,所以他給了自己,如果其它隊友向他要求,尤其攻手,月島想,影山應該…也會給出去。

正因意義渺小,所以他總覺得其實自己沒有需要影山什麼,如同影山也並沒有需要自己什麼,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定位王樣在自己心中的排項,討厭是不至於,不討厭的計量太淺,而喜歡…又未免太缺乏意義了…,最後仍是歸回「不喜歡」這個不甚合當的選項。

影山忽地縮了下肩頸,偎向月島身側,睫羽緊顫,月島伸指輕輕揉開他的眉峰,掌心熨貼撫著豐彈的頰面,影山放鬆了神情,似魘住的幼崽得到母貓舔舐安慰,影山說過月島特別喜歡親吻,而月島覺得…影山似乎特別喜愛撫摸。也許是獨子又少有摯友,影山的生活中與他接觸的只有那顆排球,每當自己的指端掌心觸及他的膚底,能感到影山不知有無意識的靠近輕蹭,看到他瞬間柔軟享受的眼神,那讓自己,有種被王樣依賴的錯覺頗能滿足占有慾…。他不禁將影山移近自己,擁在懷中,安穩的陪伴增添睡意,他闔上眼瞼。

生活中沒意義的事多不可數…不差…添一件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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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個月,日向耐不住衝至谷地班上公然大聲告白,可愛的小仁花驚喜得淚眼汪汪的點頭答應,倆人在班上同學「接吻!接吻!」的鼓噪中生澀的親吻,一對可愛療癒系的向日葵小情侶從此成為眾人疼惜的公眾CP。

球隊中的氣氛卻因為明瞭每對愛侶背後都有著犧牲者而頗為微妙,饒是日向這等粗神經動物也懂得不在練球時顯露親密,幸虧不久後山口就接受了下一個來告白的雙馬尾學妹,除影山外二年社員盡數脫團,一個不識相的學弟脫口說了二年前輩比三年前輩受歡迎太多後整整三天部活請假,從此沒人敢再提起這個禁忌話題。

月島一週有二日要補習外文,只三天留下自主練習,今日他補習完畢,送回女友後,不知為何總想起午時社課影山托球給日向時高了整整兩個球的失誤,王樣最近有點奇怪…但實說不上是哪裡,只是直覺上的感到他似異於平常,想著時,他已走回部活室,恰巧遇上將門鎖上正離開的影山,對方見著他顯然也愣了一下。

「…是你…唉…」影山低首嘆了口氣,轉身將方才鎖上的鐵門旋開,走了進去,月島跟著,閉門上鎖,回過身來竟見到影山已將外衣腿下,正疊手將汗衫反轉拉起。

「今日未免過於主動了王樣…您嚇到小民了呢…」月島走近,有些遲疑的將背包放下脫去自己的外套,接手替影山拉脫上衣。

「…可以的話我想早些回去……你快點吧…」

看著影山疲憊的表情,月島皺了下眉,正待發話時影山主動迎上自己親吻,他自是無需客氣的壓下對方直接開動,充分準備後自後方進入影山用勁進出,接近頂點時,他俯下身拗過影山埋在雙臂中的臉正欲吻上,瞬間剎住…。

影山在哭泣。

月島停下動作,第一個想法是是否弄疼了他…但就經驗來看不像,況且,影山的表情與流下的淚水,與生理性逼出的眼淚不同。

「王樣?你怎---」
「不要…那樣叫我…」聽語氣,也許影山原本是想怒吼,但…出聲時卻只剩嘶啞的氣音。「…你繼續……」

月島起身抽離影山,握著他的肩頭將他扶起,抱入懷中。影山低垂著頭,手背擦去眼淚後抵在額上,似乎十分沮喪…。

「抱歉…」
「你完全不需要道歉,王----呃…」積習難改,月島急忙住了口,「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你這明顯不是沒什麼的狀態,最近你都不大對勁,究竟是如何?有誰對你說了什麼?我們的天才王牌後輩?」
「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有時候就是會覺得…不是很好。」

唉,月島在心中嘆氣,要平時完全不思考的王樣剖析自己的情緒是太困難了。看來得當一次諮商師了,費用下次加倍回收吧。

「有沒有什麼時候你會覺得心情特別不好?」
「…每天晚上自主練習完回去的時候。」
「開始這樣多久了?」
「…大概…兩、三個星期?」
那麼大概就是日向山口相繼交到女友的時候?月島捂著口稍略假想了一下,大致明白了。
「你這是…怕寂寞?」
「啊?」
「以前都有日向陪著你離開,現在他得送谷地去車站再翻山,你也不好跟著他倆走,是因為不喜歡一個人離開才情緒差嗎?」
影山鎖著眉神色十足糾結,努力的想著是否真如月島所言。
「王樣難過至此,真要讓庶民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日向那小子而失戀了呢…」
「才不可能!」影山聽到這說法只覺全身的疙瘩都跑出來了,「…我想…應該是因為…日向走得早,我一個人就只能一直練跳發,練完後自己收拾回家,就像…」

「就像你被稱為國王的中學時期一樣。」
影山點頭。

「別再害怕了,王樣,現在你的身邊盡是與你打進全國的烏鴉同伴,你也不再是以前的孤獨國王,現下是所有攻手爭著等你托球…」說到一半,月島突然懂了什麼…「日向說過只要你托的球他都會打的對吧?近來他是熱戀期暫時少點練習時間而已,放心,很快那矮子就會回來當你的忠犬等你餵球了。在那之前…庶民委屈些每日陪王樣走段路就是。」

「也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沒那麼多時間…」
「過渡期不會太久的,就我估計,日向那種球痴頂多一個月不加練,我只再撐個二星期就行了。解決完王樣的困擾,換解決庶民的問題。」
「…咦?」懷中的影山終於抬起頭,疑惑的看向月島。
「下次王樣不想做時,大可直接拒絕,不必勉強。」
「我…」影山顯得有些侷促,手指捉緊自己的手臂,「也不是…不想…,本來想也許,做了會心情好些…所以…。」
「那麼你是中途不想,一樣可以叫停,下次就直接推開小的吧。」
「可是…」
「今天”這樣”都停的下來,不會有更差的狀況了,是吧?」
「…抱---」
月島雙手捧上影山的耳後,按上那雙微張的唇深入其中來回吮滑,舌尖忽深忽淺的索要,追逐點探王者退縮的舌與之交纏,最終撅唇重重壓吸兩下,放開已開始微喘的王樣。
「說過別道歉的,就這樣吧,該走了,已是晚到要擔心你我的家人出來找人的時間。」

兩人鎖上社室,步下土坡,月島看著眶邊略腫,但神色已恢復平常…甚是顯得較為開心的影山,思考了一下方才所想,站定後叫住對方。

「王樣說過,只要我說你都信,對吧。」
「…對?」影山也停下轉身面對他。

「我保證,無論任何狀況,只要我在場上,你舉的球,我都會盡力去扣。」

影山睜大了眼,瞳中似發出了光亮。

「我跟日向,幾乎不會有同時不在場上的時候,當王樣有所疑惑,日向恰好不在的時候,就把球舉給我。」

「喔!」影山伸出了拳頭。

月島握拳,重重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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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進的一年級學弟中有個名校出身,被譽為牛島之後的天才ACE來到烏野,加天才自由人西谷與王者影山,烏野高校排球隊成為有史以來最佳陣容,唯個性桀傲,性喜比較,常與田中或日向等攻手起衝突,月島對他的評價倒一針見血:「牛島的身體住著狂犬和五色的綜合個性。」,隊伍因此平衡不佳,IH全國大賽時,止步於二輪。

但,比賽是最好的關係良方,經歷多場大戰,明顯感到一年級新生們漸漸不再是需要照顧的小學弟,即令是高傲的王牌也開始轉變,融入了隊伍。春高前,留下的自主練習人數幾近全體,隊長副隊長總忙著跟其它社團商借場地讓多組人馬練習,不過,最後離開的總是怪人組合與陪著情人的小經理,體育館鑰匙早已是半保管的留在影山身上。

春高對戰賽程發表時,眾人都很興奮,當年是青城A區種子對上烏野,今年恰好反過來,青城若戰勝前兩場有有機會對上C區種子隊的烏野,學長們忍不住調侃月島:
「欸,叫你女友來為你加油吧,打亂青城的士氣。」
學弟們跟著起哄的要月島去請青城校花出席烏野側的看台,月島回頭微笑面對眾人:
「啊,她是十分文靜的人,對球類運動沒什麼興趣呢。應該不會來看比賽…」
「所以要你去拜託啊~~」
「我盡力試試就是,況且那也要我們對得上青城,照田中前輩最近扣殺出界的機率,說不定提前被幹掉的是我們喲。」
「月~~~島~~~~你是越來越大~~膽了啊~~~混帳!」
「抱歉我得先離開了,多練習啊,各位!」

月島走出校門,心裡明白,他可絲毫去試的打算也沒有,因為,就在前天,對方已經成了前女友。

「妳想分手?我不了解,有任何問題嗎?」月島挑眉,疊手在桌認真問著小桌對面的美麗女孩。
「啊…也許問題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沒有問題不就是很順利嗎?是妳對人生的規劃有了改變或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月島君即使聽到我說分手,還是十足的冷靜呢…」女孩揚起塗著玫瑰色唇膏的嘴角笑著,戴著隱形眼鏡的大眼中卻落下淚來。
「…」月島拿出紙巾遞給她,「我只是不明白…」
「當初也是,冷靜的問了我一些問題後,接受了我的告白,」女孩折好紙巾,以紙角拭淚。「月島君像是對理想的伴侶寫了一個框架,確認了我恰好是告白的人中最符合那個式樣的,所以接受了。」
「妳不也是因為,我是最符合妳的未來規劃的人,才跟我告白的?」月島微瞇了眼,叉手看著女孩,心中暗想,也許,其實自己並不像所想的了解她。
「不是喔!」湧出的淚水遠多於抹去的,她放棄擦拭,握著濕透的紙巾,努力的微笑,「當初,我第一眼見到月島君,就喜歡上你了。之後,看著你上課的神情,你回答教師的答題,聽到你的聲音,就更喜歡了,月島君說的那些符合什麼之類的,只是恰好我喜歡的你是如此而已,而不是喜歡原因喔。」
「如果妳要的是看一眼就喜歡上妳的人,身為校花的妳難道還缺少那樣的追求者?」
「不用看一眼就喜歡,但是…至少要喜歡我啊…我一直…希望月島君能真正的喜歡上我…可是…可能真的沒辦法了…,其實月島君真的是很完美的情人,溫柔、細心、高帥、體貼、聰明…,所以,儘管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歡,還是一直和你交往著,如果我是二十五歲的女人,大概會死也要纏著你進教堂吧。可是我還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我喜歡上他,他也喜歡上我的人…」
「我認為自己是喜歡妳的……」
「也許是我們彼此能感受到的喜歡不同吧……,哪…月島君,你有過理智上不應該,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想去親近對方的人嗎?」
「…沒有。」
「那就是…我想要的喜歡。再見了,月島君。」

補習課後,月島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學校,今日加課,時間晚了,通常這個時間即使是留下自主練習的影山也已返家,但心中的煩悶讓他持續的走著,重踏腳步似能踩碎人行道舖磚,他不禁慶幸自己還能有個行進的目標,不至如徐四金筆下的夏先生無意識的走進湖心。

他轉動部活室鐵門的手把,動了!真沒想到,門開即見白熾燈下影山正翻著新一期的排球月刊,月島甩上門箭步向前扯開書冊壓倒對方粗魯的吻上,輾過那對唇瓣,過往月島向是有了慾念才做,雖當初即是以讓影山心情平復來誘拐對方,但這是他自己第一次體會因心緒不穩無理由的想找到足以發洩的行為。

激烈的完事後,月島略帶歉意的替影山稍做清理,地上影山的手機突地螢幕發亮,日向的LINE訊息叮咚跳出:「仁花沒事,有點感冒而已,今天抱歉了,明天加倍練新招。」
月島訝異道:
「你們今天沒練習?!那王樣待這麼晚是在…」
「覺得你有些不對,想說也許你晚上會回來。」

居然…讓這個王樣最先知曉?!連山口都沒有察覺到。月島心驚,探問:
「哪裡不對…王樣…」
「這兩天的練習賽中,你一個吊球都沒用,只想著扣殺。當誘餌時積極到我差點在不該給你球時托給了你。太奇怪了…」
「…」月島只能心服,看著拾起散落的衣物穿著的影山,沉默了片刻。
「王樣就不問問庶民是為何如此?」
「我除了排球外別的都比你差,幫不上你,」影山拉上外套拉鍊,將月刊收回架上。「球場外,我對你唯一的用處,就只有這個…做完就用完了,問了也沒用。」
「還是,有其它可用之處的…,」月島伸手拽下影山的袖腕,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如果是需要幫助時,王樣的確不行,太笨,光問題要讓你理解就難了。」
「蛤?!所以我沒問啊!」
「可只想說的時候,王樣沒有朋友,對八卦毫無興趣,對你說話倒是挺能放心。你沒腦子至少有對耳朵。」還挺敏感,後一句月島說在心裡。
「損我會讓你心情比較好嗎…?」影山氣結,這個傢伙的性格惡劣真是永遠不變。
「…我和女友分手了,對方提的。」月島背靠著牆,抬頭看向部室的天花板水漬印痕,「她說我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她,可我是喜歡她的,我不懂她的不理解。我自認該做該說的都做得不錯,她也這麼認為,但仍決定分手,我只能尊重。提分手時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分手應是被分手的人更難過,她既認為我不喜歡她,那麼跟我分手不是好事?何需難過…,今晚她竟請假沒來補習,以她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而言極難想像,可見對她的影響確實頗大…。那麼……正常生活沒讓人發現異常的我…難道真的…」

「…」
「說了太多超出您的負荷範圍,王樣八成只聽進去了前兩句吧。」
「…喜歡女生太麻煩了,還是喜歡排球就好。」
聽到這句月島禁不住笑出了聲,「真是排球笨蛋的評語。」
「喜歡排球,自己喜歡就好,不用去管對方理解不理解。」影山繼續說著,月島有些驚訝這傢伙其實還是有聽懂的。「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她,就算她跟你分手了,你還是可以繼續努力試著讓她了解你的喜歡,只要有一天她總算了解就沒問題了不是?」
「…說的真簡單,這種時候真是羨慕單細胞生物。對刺激的反射比起多細胞生物就是快而直接…」
「…這個我聽不懂…」
「無所謂,生物學對王樣一點用處也沒有,不需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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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高縣選拔時,省了月島的為難,青葉城西第二輪就被另一黑馬學校淘汰,而烏野,以陣容極佳的完全體一局未失的奪得代表,擁有天才的自由人、舉球員、王牌,以及最強的誘餌機智的攔網,任何敵隊在擬定策略時,都不得不承認今年的烏野實在是隻幾乎沒有弱點的隊伍,挾著優勢,這一年春高先是逆轉了垃圾場的對決,直落二大勝少了黑尾的音駒,最後打敗了追求三連霸的井闊山,奪得冠軍獎杯,凱旋歸校。

接著,他們再次送走三年的學長,成為三年的學長。影山成了隊長,月島應允擔任副隊。

烏養教練與監督在回到宮城的當天,便曾直接找月島懇談。
「月島,我就直接說了,讓你當副隊長是對隊伍最好的選擇,而且,你這副隊長會扛得比之前任何一任都重,影山那傢伙只有在球場上是隊長,其餘的時候,你會是實質的隊長。但是你不適合體保,應當有自己的規劃,所以我還是以你個人的意願最優先,你真的願意當副隊長?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讓日向上,你們多擔待就是。」

月島的確想過,球隊已拿過全國第一,社團能予升學寫在推薦函的最大幫助已然得手,接下來淡出社團也不至有什麼影響,拼課業的投報更豐,但…
「我還真沒法想像叫日向副隊長…況且,把球隊交給兩個笨蛋風險也太大了,您放心吧,我同意擔任是已完整考量過,不至對申請學校造成影響。」

相談完畢後月島在廊上不意外的遇上了等著自己的影山,對人際一向苦手的王樣自是對於擔任隊長沒有任何把握,看著影山惴惴不安的表情,他先是嘲弄了幾句,在對方恢復平日氣堵神色時,方才言道:

「放寬心吧王樣,微臣會好好的輔佐您的。」

見他的國王對這番直是效忠的誓詞的反應居然是張眼噘嘴一頭霧水,月島忍不住苦笑自己真是跟了個傻呆的主子。

向影山解釋了微臣與輔佐的意思後,影山露出了難得放下了心的輕緩笑容,那微笑令月島移不開目光,他不禁承認,那些TestDaF分數夠高,NOTE成績換算已達頂標之類的理由都只是說服自己的藉口,接副隊的主因,實是放心不下這個笨蛋王樣。

失去了溫和堅實的隊長和開朗可靠的自由人,原本幾近完美的隊伍出現了極大的缺失,接球能力過份降低,一傳不到位還能以球場王者的二傳神技彌補,但接不起球則直接失分,二年的新任自由人被賦與重任,但橫在眼前的是習慣了兩年天才自由人的二傳攻手們,無論他如何加強進步,仍搆不著離開的天才一半。三年的兩位主要副攻防守能力皆屬中下(日向較月島好些,),派上換下各有優缺,要保留進攻還是增進防守,讓教練在調度選手時苦惱不已。

IH縣決賽時他們對上了沉寂一年竟爆冷打敗白鳥澤的青葉城西,當兩隊的隊長-----金田一與影山握手開始球賽時,兩人的心情皆是興奮中帶點複雜,上次這雙手相接,約要回溯到中學二年時了,
金田一忍不住說了句「總算對上你了!」,
影山也感慨回道「總算等到你們了。」,
缺乏守備能力的烏野對上青城這等技巧成熟的隊伍陷入苦戰,最終打滿五局勉強以較佳的體力與搶分策略贏得代表權。

有缺陷的隊伍進軍全國果然討不了便宜,偏生籤運亦不佳,第一輪就慘遭淘汰,眾人皆流下不甘心的淚水,更可怕的是他們黑著臉握著拳任眼淚流淌的隊長一語不發,平日擔任隊長防爆墊的日向哭得自顧不暇,其餘學弟更無人敢上前拍肩搭句話,副隊長忙於叫車取消旅館注意行李等雜務,待得返程車上方有餘裕回頭關照王者時,月島愕然發現影山緊握的拳縫滿溢著鮮血。

「王樣你在幹什麼啊啊你的手比命還重要這種事還需要微臣提醒你嗎你耍什麼白痴啊啊啊!!!」

他氣急敗壞毫無修飾的怒吼震嚇全車隊員,隊長的怒斥眾人常聞也習慣,溫文的副隊長向來只有不怒自威的平緩語調或損人不見血的諷諫,月島這般不計形象的嘶聲狂吼實是首聞。

不待經理在搖晃的車廂中走上前,月島搶過醫藥箱掰開他的拳心包紮,一堆淚滴叭嗒叭嗒的掉在繃帶上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影山的,他聽到影山絕望低語著「我們輸了…」,犯下最後致命失誤的自由人學弟忍不住衝來自責的大哭大吼「隊長你就揮我兩拳不用忍耐了!!」,教練趕忙出聲制止,監督溫言勸止眾人回到座位有事檢討會上說。

檢討會後,影山日向留下發洩似的練扣球月島跟著揀幾個網攔,仍涕淚四流的日向讓谷地勸了回去,餘下二人等不及到回部活室即在器材收納間的軟墊上開幹,爆烈的捏疼咬痛了彼此,結束後併肩躺在棉布上喘息,月島聽見影山帶著哽咽的聲音開口:

「…是我的錯?」
心知他說的是檢討會時幾近崩潰的自由球員,月島沉默了一下,握上他包著紗布的手掌:
「誠實的說,一部份是,隊長。」
「…到底…哪裡不對…是我對他特別嚴厲…?我…」
「王樣,多數的事都是許多成因加乘起來的結果,不必把錯全堆到自己頭上,同樣也不能推個乾淨。給了他超過負荷的壓力的,有許多原因,最主要的是主副攻手的接球能力都太低,尤其我與日向,因為過去過度依賴西谷前輩,從進烏野就有天才自由人跟兩屆堅實的大地隊長,把前輩們接起的一傳看得理所當然,而王樣你,我們的二傳又太優秀,我們即使一傳不到位也能補救甚能快攻,明明接差了也不以為意,導致我們這屆的接球能力遠不如上兩屆,比下屆還差。這是我與日向的錯處。」
「而你…是的,王樣對他特別嚴厲。」
「我…知道不能拿他跟西谷前輩比…我以為,已經對他特別…寬鬆了…」
「這有兩方面,一個是王樣待他的態度,二是王樣的標準。」月島停頓了一下,思考著要如何解釋能讓這個天才單細胞了解凡人的痛。
「王樣還記得,二年前,你從全國集訓回來,第一次在烏野恢復成國王的事?」
「跟伊達工打練習賽的時候?」
「是,那時候,王樣第一個直言糾正的對象,是誰?」
「…東峰前輩?」
「不算是,王樣對王牌東峰前輩,只淡淡的說句請好好得分,王樣第一個發飆的對象,是西谷前輩,十分直接的說他礙事。理論上,當時整隊中,除你自己外最不容易有錯處,就算失誤也極少極小的就是天才自由人,王樣偏挑他第一個發作,為什麼?」
「…我…沒有想太多…」
「微臣認為是因為自由人不能是攻手,王樣不必擔心他拒絕你的托球。」
「!」影山露出被看透了的難堪表情。
「現下也是一樣,雖然王樣是已較兩年前好得太多了,但態度的差別還是感受得出來。王樣直到現在也是每日都找攻手談話所以主副攻手的學弟與隊長關係不錯,大抵你對待二傳後輩是儘量以及川為戒菅原為榜樣所以二傳的學弟們也與你很好。只可憐的幾個自由人學弟得到的關愛最少,受到的指責最多,覺得你特別嚴厲其來有因。
其二,王樣跟西谷前輩的天才等級本跟我等凡人不同,王樣說沒拿他跟西谷前輩比叫降低標準?微臣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本來就不可能比的…」
「…那麼…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請隊長學會誇獎那些您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吧!也許對你來說是普通的技巧,對我們凡人來說也是歷經拼命練習才能得到的。」
「可我不懂得該怎麼說……」
「王樣身為天才也是有好處的,同樣的話,你說的就像鑲了金一樣…,就算你只是簡單說句這個一傳不錯,後輩們也夠開心三天的了。」

烏養教練看著與幫著自由人跟日向練習接發的影山,一記不亞於大砲的強發擊向兩人中間,大叫著「我來!」的自由人碰到了球,但球只高高彈起未達網前定位。「Nice Receive!」隊長開口,對向的兩位小不點同時愣著看他。「夠高就行了,不必接到舉球員位置,只要能接得夠高就足夠了。」,自由人臉上出現了日向的小狗型興奮眼神,之後幾球更是積極,讓日向忍不住抱怨「你也讓個幾球給我吧!!」

沒問題的,教練感謝的拍了拍月島的肩,差點沒疼死身長但骨細的副隊長。然後將他推入場中,「月島別光看,一傳不要輕易放棄!你給我一起下去練。」,伸手迎向迫擊砲般的發球時,腕骨痛得要命的月島真覺自己是商鞅作法自掘墳崗。

這年春高,他們再次拿下了全國總冠軍,最後一分由隊長副隊長的網前攔死得分,當哨音響起時,月島與的影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合作得分時擊掌擁抱,吼著流下眼淚,所有隊員衝了上來抱成一團,眾人開心的淚水再次撒落東京球場。

五次代表宮城,捧著兩尊全國冠軍盃的成就,遠超小巨人時期輝煌的烏野次代小飛人屆的五人終也成了被歡送的前輩。

影山被選入國家青年代表,繁常集訓,烏野高校的校園不再是他的生活重心,沒了社團活動,眾人連王樣今日有無出席課室也無法得知,日向雖有體育保送,但為成績要達底標而苦讀,仁花山口自是為了補足之前落後的課業進度而努力用功,而月島雖已達留學換算分數的頂標,仍需忙於準備各校的申請備審資料,他們四人課後常聚的地點自體育館改為圖書自習室。

球鞋擦地的尖銳高音、排球擊墜木板的砰咚聲、手掌拍動膠皮的厚痛感,已遠得與他們毫不相關,彷彿從未連結。

「影山好厲害啊,幾乎沒有一場不是先發!啊啊我好想趕快追上去啊!」
日向指著排球月刊中,出國遠征的前隊長照片,月島不禁跟著伸指撫上彩色印刷的頎長身影,難以想像自己曾與這軀體交纏近三年,也許再也無法觸及,未來只能悵然的看著紙張與螢幕上熟悉的輪廓。

七色繽紛的彩泡總是要破散消失的,與不喜歡的人做無意義的事也夠多夠久的,月島心想,突生衝動想揉碎書頁,他拚命忍住了。

今年天寒,畢業季時宮城的櫻樹還只點點花苞,無葉的枯枝成了畢業照的背景,影山特地從東京趕回與排球部的社員拍了張放在畢冊中的團體照,時間短暫,僅能匆匆與所有隊友寒喧幾句,月島只得握手四字:「謝謝,保重。」,他記得自己淡淡回道:「不謝,你也是。」

畢業典禮時,如月島所料,除排球外皆不重視的王樣沒有出現,後一個月,他正整理出國留學的大箱行李,聽到母親叫喚,接了電話是一貫響遏震耳的沙啞聲調。於是他來到曾經熟悉的集訓所,深夜時分的淋浴間中。

--

月島緊閉著眼埋在影山頸側,最後幾下狠力進刺,感到絕頂快意後的射在那緊熱的深處……他喘了幾口氣,讓陷入狂熱的思潮退去,側過臉獎賞似的親吻了一下王者的耳際,意外的嚐到了鹹苦…

他撐起身子,俯視身下的影山,看見那對沉靜墨瞳泊泊溢滿晶盈的淚水,悲傷的雙眼直直望著自己,一下也沒有眨動,仿若要將自己的影像深深沉入瞳中湖底。

這是,最後一次了…原來腦中百分百只有排球的王樣也是明暸的……

這次集訓是他們三年春高引退後,一、二年級後輩為適應失去高強的前輩們的隊伍而舉辦,他跟影山不約而同接受烏養教練的請託,在離開宮城縣前參加其中幾天來當後輩們的練習對手。

被選為國家代表一舉成名的影山,早接受東京強校的邀請入學。自己則申請上了德國的大學法學系所,本打算先至異國適應環境,卻為這個邀約延後……,影山應當也是,畢竟大學已接受新生住宿,其餘同樣申請上東京學校的同學此時都早已離縣。

即使到了最後的最末,我們仍有無言的默契呢,王樣。月島略略瞇眼,努力撐動嘴角扯出苦笑,

「原來在王樣的心中,對逆臣竟也存有些微的不捨啊……。」

他輕輕撫上影山臉側淚痕,那張細緻的、雅俊的、可可注視了三年整的臉龐,視線描摹那眉眼口鼻唇齒,欲將這吸著自己目光的容顏刀劃刻鑿在記憶石版上……。

影山微熱緋紅的頰上出現了滴落的渾圓淚滴,一滴…兩滴…,月島方覺是自己落下了眼淚,他驀地發現心中充漲著轟轟叫囂的情感,前肋可似高壓熔爐燒灼融蝕,好疼…好痛…疼得他淚水直流……他張了張口,卻像從前無數次被自己嘲諷的影山,腦中一片空白……尋無適切的字能說。

影山撐起上半身,難得主動的,輕輕吻上月島的眼角,他若觸電般一震,張臂竭力懷抱他的王樣壓回瓷地,使出的勁道彷若要將影山揉入胸口……要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要是真的能合為一體是否就不用分開了……要是能跟你一樣是排球天才,或是要是你不是天才……

一片麻亂混沌破碎的思緒中,月島咬著下唇吸了下鼻,不慎脫口:「我會…看著你的,看著你的任何比賽…任何新聞…,我不曉得還得唸多久的學問,也許四年也許六年,也許……總之,只要我拿到學位,只要我一有機會能力,無論你在哪裡,哪個國家職業隊,我…會努力的到那個國家-----。」

倏地住了口,月島放開影山坐起,該死……這段心事本該千斤萬噸死死擔在心底,誰也不能傾訴…尤其是影山…他---

我等你。
略帶嘶啞卻清晰澄澈的低音打斷了他的懊惱。

「不…別這樣……」月島咬牙,覺得過去長年辛苦的思慮全然功虧一簣,「我…就是不要你被束縛才從不肯……你要知道,你將來會是體壇明星,若被發現是同性戀…幾乎不可能有活路!尤其在日本!是我…不對…不該自私的…誘導你……你從來沒有近過女人,還是應該先試-----」

我會等你。

影山將臉正面湊近,崢崢直視月島。那雙永遠正直率真純粹的藍眸儘管被淚水浸濕,仍然透著無比堅定的信任。

月島真覺洶湧的情緒要漲破胸腔,以往為了偽裝淡漠而積壓的所有牽念懷戀直接破堤,沖毀多年重層堆疊的防壘,他重重深深的吻上影山……唇分之際,月島終於說出過去三年費盡心思、用盡力氣、找盡理由否定的那句----








「影山飛雄,我喜歡你。」
Kageyama tobio, 私は君のことが好きです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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