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雄,你有在聽嗎?」
「嗯?…有…有啦…那個…」
「你聽仔細了!下下週!11月9號,星期日,媽媽會早上先搭新幹線上東京去找你,6點半你開車跟媽媽一起出發,先去新宿車店接人家朝倉小姐和夫人,接著在神楽坂的石かわ用餐,媽媽都訂好了,知道了嗎?」
「呃…媽,那個…這個,我怕會臨時有什麼----」
「你別再找藉口!!二個月前就一直讓你去空下時間的!都快退役的人了球團連這點時間也不讓人休息嗎?!」
「媽…不是球隊的事兒,我說…」
「飛雄!!媽媽不是逼你!也不是讓你吃個飯就要訂了婚,只是跟人家女孩子認識認識,這位小姐的父親是你爸爸的舊識,人家女兒對你很是崇拜,聖心女子大學畢業的,長得可愛個性又大方,跟你前女友那種女人是不一樣的,媽媽看你這樣這麼多年都孤家寡人的一個有多擔心你知道嗎?!過三十的人了就這麼單個人住在東京總也不回家,只交往過那個演員女人一個就再沒下一任了,唉那種複雜環境的女人本來你就應付不來,不是所有女孩兒都是那樣的,你別一次就怕了!」
「跟宮野小姐沒有關係的!我只是想有更多打球的時間…」
「你看看你被她害慘了還護著那個女人!打球打球又是打球,這話媽從你小學二年級就聽到現在了!夠了別再說了!記得先去洗車!9號那天來接媽媽,聽懂了沒有?!」
「……呃…」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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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呢,現下正是事務所最忙的時節,我每日連四小時都睡不到了,媽您就別折騰我了。」
「哦?這樣的啊小螢?在大律師這麼忙碌的時候打擾你真是對不住了。唉可你要知道媽咪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拜託你的,澄子阿姨是你媽咪三十年的好友,她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難道媽能袖手旁觀嗎?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體弱得很還是澄子她拿了你的強褓到神社讓師父加持,你才能長得這樣又高又聰明---」
「……這也扯太遠了吧媽媽…」
「孩子長大了就忘了娘了,我們這麼辛苦拉拔你到大讓你出國留學五年只回家三趟,幾年來都在東京執業每年才回宮城不到二次,現在媽遇上了法律問題難道還要付你律師諮商費才請得動你這大律師嗎?嗚嗚嗚嗚好沒關係媽還有些私房錢----」
「媽您別扣這麼大的帽子給我……我哪句說了不管事,您或澄子阿姨有任何問題無論視訊或電話或LINE我絕對奉陪到底,何必非要我回去吃這頓飯…」
「我們老人家用不慣那些設備,當面說比較放心,餐錢媽出了,你人到就好!記得穿得體面點!明白嗎?」
「……唉,又來了,您老實說真是阿姨找我?不會當場又多個女人?」
「什麼又來了?!是阿姨要找你沒錯!人家順便帶個姪女兒也不行?」
「我說過不相親的,您們就別費這個心了。」
「唉,不相親不相親,你們年輕人就只知道自由戀愛?你要行早點找個媳婦回來媽還需要費啥心?!你姪子姪女都上小學了!人家山口都結婚五年了!就你這孩子只會讀書只交過一個女友,這把年紀了還不相親?賺這麼多錢有什麼用,死了沒後代繼承能帶走嗎?」
「根據民法第1138條規定,我死了財產自然第一順位是您們,第二順位還有哥……」
「呸呸呸你說這什麼話!!難道你想讓媽白髮人送黑髮?!嗚嗚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的孩子到底媽是哪裡教育出了錯…嗚嗚嗚…」
「唉……媽您好好聽我說話可否?我說---」
「沒得說!媽書讀不高哪講得過你這大律師,你11月9號早上要進到家門,要是沒見著你以後別叫我媽咪!」
「媽…」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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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差不多同時放下手機,兩人看著也差不多同時接到的簡訊寫著11/9 19:00餐廳的名稱。
月島湊過了頭看了一眼影山的sony XZ 螢幕順手把自己的iphone XIII併了過去。
「喲,還真是巧呢,同一天相親,那麼這回臣沒法幫陛下穿上戰甲了,怕您真穿了T恤過去,臣會先揀套西服備著您記得自個兒穿好啊。」
「不好笑!月島!」
影山煩起來就抓頭,月島總說笨腦袋再搔除了頭皮屑也生不出啥的。
「沒讓你笑,只是感慨真的到了這逼死人的年紀了。」
為難的覷了月島,影山坐在仰倒在沙發上的月島身側,訥訥開口:
「喂…月島…,我說…真的不能跟媽媽說我不想結婚,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愣了一下,月島將原本摘下的眼鏡戴回,看著影山認真的表情與正襟危坐的動作,他坐正身子,握住戀人厚實的手背。
「影山,你想這麼做?」
黑髮的圓顱點了點。
「我…不會說話…不知道要怎麼一直一直對爸媽瞞下去,反正可能這兩年真的得…」
影山頓了頓,老大不情願的說出那兩個他總也不想面對的字眼。
「真的得退役了,以前你說要是讓人發現我就打不了球了,現在應該…沒關係了吧。」
「對這麼嚴重的事你就只擔心不能打球嗎?」月島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國王腦子中除了排球怕是再也沒在意的事了,
「你就沒想過你父母會有多震驚?你父親那麼個老派不苟言笑的士紳,你母親那樣單純的家庭主婦,他們能接受其實你這獨子竟15歲就跟了男人?」
「不然我能怎樣呢?!難不成要像之前你叫我交個假的女朋友再分手,之後是不是要叫我找個假的妻子再離婚…我不想再那樣了!」
影山急得拉高了聲調。
月島投降似的攤了攤手。
「不不…臣可不敢高望王樣的智商,假結婚需要應付雙方的家族,離婚還得保住您的財產,你沒有那種本事。之前那段不過3個月的戀情我看是極限了哪~~」
那年兩人26歲,日本舉辦東京奧運,是把排球金牌留在國內成為民族英雄的影山名望最高的時節,媒體日日的跟隨與接不完的廣告代言,上不完的節目雜誌訪談,漸漸輿論懷疑起這位不近女色,多名出色女性公開表達仰慕卻從未回應的選手性向。月島當機立斷的要求他直接接受下一個來告白的女性,是位大了他們二歲的成熟女明星。
「甭提了,還不是你出的主意,什麼忍一時可以風平浪靜幾年!五年都過了還總是被人笑話……」
「那只能算是王者的不幸,我看之前來告白的都是些年輕的小女孩兒被你這張不講話還能看的臉騙來,怎麼知道下一個恰好是宮野呢?這麼大牌的女明星的確是有點麻煩,偏你們還分手分得那樣的戲劇性,我看十年這話題都還會在八卦雜誌上見著。」
月島笑笑,翻了翻手中的排球月刊,在影山的介紹刊題中女星的近照突兀的出現在這滿滿男人的頁面中,也許是被影山毫不動情的態度激到,宮野之後總計交往了八個男運動員。
「夠了別說了…我一點都不想回想!!」
影山氣得將短髮搔得更亂了,他想起那位女明星明艷動人的小臉,在那三個月間從一開始見著英雄國手崇敬不已的表情漸漸轉為像是遇到智障嘲笑,最後在媒體跟拍約會的大街上,狠狠的甩了他熱辣辣的一巴掌絕塵離去。
「我也不想回想好嗎?王樣,您以為臣就樂意將您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任意對你上下其手三個月?」
僅管再怎麼想抹去,只要一提起這個話題,月島的腦海馬上憶起那個他真動了氣的夜晚:
那是球隊的年終晚會,宮野是影山帶的女伴,自己以他的個人律師的名義被邀請,不但得被迫看著得意的女人像隻孔雀拉著影山反客為主的四處交際,不留神還讓她「不小心」拿錯了酒給那個光聞到酒氣就頭暈的王者喝下,在眾人的哄鬧中,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情人被女性扶進飯店套房。
他氣惱悔恨不已的在外來回踱步,又怕被人懷疑行跡詭異,躲到了隔間像個變態貼在牆邊聽著鄰室的動靜,探不著什麼更是慌神,好容易待到了深夜女星離開了房間,他盯著女人從盤髮改成散下的髮型咬呀切齒,敲門低聲報名讓影山給他進房時,迎面而來的畫面燒盡了他努力保持了整晚的理智。
開門的影山只下身圍著浴巾,面色因酒氣潮紅短髮汗濕,他沒有聽清影山低聲求助的話語,直接甩上房門拉掉領帶將人壓在床上狠狠的操淦。回到日本這麼多年,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們在兩人祕密同居處以外的地方做。
隔日清醒後,腰疼的影山氣惱的控訴他的暴行和餿主意,他才知道昨晚宮野脫去衣物主動的撩人姿態完全嚇壞了這個從未見過女體的國王,使出渾身解數的女星意外的沒能奪去眼前小處男的(前面的)童貞,最終歸罪於酒醉不忿的離去。莫名被指控是性無能的國手無助的圍著毛巾待在房內總算等到了月島,而進門的情人沒有理睬他的求救,倒是馬上證明了小小飛雄起立的能力。
「…每次都這樣,我明明照你說的做了你還不高興!又我的錯了?要交女朋友給別人看你不是更擅長嗎?」
影山覺得委屈極了,
「我又不像王樣是需要堵悠悠眾口的名人…」
月島覺得更是委屈,在這充滿歧視的社會已經夠難活的了,偏生他的戀人還是個知名人物,喔不、不止,是個笨到極點的知名人物。
「現在我沒那麼有名了,以後也不打球當個教練讓別人去有名就好,只要跟爸媽說了,他們再生氣會為我保密的吧!這樣就再也沒問題了不是?」
影山興致勃勃的說著已在腦中想過一遍的完美計畫。
「也許一開始爸爸會發大火的,氣個幾天幾個月他就不會氣了,爸爸總是那樣的。」
「我不認為事情有王樣想得這麼樂觀…」
月島仍握著影山的手,不自覺地生力,
「但是,現下的確是,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時候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別表現得這麼開心好嗎我的國王,臣實在害怕看到您被狠狠痛罵之後痛苦的樣子。」
「我…我準備好了!!我可以讓爸爸打兩巴掌的!雖然真的很久沒被打了…」
影山揪著眉頭,努力的想像父母最可怕最恐怖的回憶,
「告訴了爸媽之後,可以至少告訴日向他們嗎?連他們也瞞了這麼久好累啊…。」
「如果王者到時候,還能有心情這麼做再說吧。」月島吻了吻情人的額眉,催著他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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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島一夜難眠。
視力僅0.5的模糊眼界,近距離下雖能看清影山陵線分明的側臉,邊緣仍是糊的,月光滲入似的,溶化了這比例完美的輪廓,額與鼻端的凹谷中,捲長的眼睫反射晶螢,平穩的柔軟的跟著呼吸起伏,似虛假的一般,隨時會消逝似的。
共同的熱血青春中他們交纏三年,德日跨海遠距離五年,在南半球的月海交換了誓言,而後歸國的這七年間,他牽著伴侶的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一日渡過一日,幸許過往球場中養成了堅實的信賴,影山牢牢的跟著自己,聽從他分析盤演後的決定,幾年來偶有危機,也有耳語,仍是無風無雨的行到了今日此夜。
回鄉前,他原本擔心無畏人言少根筋的國王會在無意中露出破綻,他也做了某日巨變拋棄一切躲藏異國的心理準備,待得歸國一起生活了幾月,他意外的發現這個以往不善讀空氣毫無社會化的國王非常了解狀況。對這傻王樣是怎麼開竅的他原本充滿好奇,而直到二年後他成為影山的律師代理才終於明白。
影山所在的體壇,自己所處的法界,應說整個日本社會,對這樣的關係是極不友善的,他代表影山與他的經紀人在各球隊財團商談合約,聽聞杯盤交盞間選手經紀們對舉止較曖昧的隊員惡劣的玩笑,說著疑似潛規則的教練選手鄙視的神情,種種環境壓力,即使遲頓笨拙如影山,也了解了緘口偽裝的重要。
他們保持著同棟的兩間住處,在彼此父母朋友光臨時迅速的收去另一半生活的痕跡,日向谷地與山口偶來東京借宿他們的住處時,月島總得收拾東西回到三樓,坐在客廳等著影山或山口的電話喚他上頂樓,他會記得盡責的表現麻煩死了還得上來一聚的冷漠樣子走進日常居處,假意不知道飲品的位置喚影山來招待。
山口總是帶著責怪的眼神對他說難得你倆都在東京又住同棟,要多照顧影山啊小月,他口裡回著合約範圍內他定會盡責照顧國王的職涯,引來三人不滿的笑罵他的無情,看著山口他總覺莫名愧疚,他知道影山對日向有一樣的感受,隱瞞彼此相識多年同校同隊的摯友等同不予信任的背叛。
他信任山口的口風,但他擔心對於山口妻子的不了解,害怕間接傳出新聞,實在不敢向山口透露,而日向夫妻則是個性過於天真爽朗,且日向雖然不似影山這般星途順遂但仍是候補代表身在體壇,若這矮子一時不慎露了差池後果嚴重,因此直至今日,他們仍沒有向球網同側最好的隊友透露彼此關係的特別。
而明日…應說是今晨,他們已決意,第一次打破多年構築的防護殼,將彼此的關係告知父母。月島心裡明白自己這晚是不可能睡得著的,腦中各種景況反覆的設想,他想著對自家父母的言語攻防,對影山父母表達誠意…以及…最後,該如何安慰這顯然想得太天真的王樣。
影山倒是睡得安祥…這樣的景色,明日之後還能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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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頭低到瀏海髮稍已觸及舖著印花桌巾的柚木桌面,完全不敢抬頭,月島面色為難卻堅毅地,注視著眼前震驚到完全不能自持的父母。
一陣不短的沉默,直到月島母親顫抖的手指再也捏不住原本要遞出的短叉,掉落整齊排著梨片的瓷盤邊緣---撞出響亮的聲響,打破了尷尬的窘境。
月島太太拾起水果叉,終於無法忍受的摀住了口,嗚咽了一聲轉身奔進廚房。
「……剛剛的話我當做從沒聽過。」
月島的父親西裝筆挺坐在餐桌對面,硬生生從喉底發出勉強維持冷靜的語句,他伸手將領帶結向外拉了拉,彷彿想讓出聲容易些。
「月島螢你明天馬上搬家跟房東解約!!住飯店違約金我付!總之別再跟這混帳有任何牽扯!!」
影山驚慌的抬頭,月島倒是維持著端正坐姿冷靜的開口:
「爸爸,我能理解您不肯接受我的性向與我們的關係,但這是我的決定---」
「你給我住口!!!」
月島先生破口大吼,一拳擊向桌上站起,桌椅砰咚巨震,向來是溫文孺雅的紳士嘶吼起來卻聲如洪鐘,氣血翻湧使他面色黑紅。
自小是絲毫不讓父母擔心的優等生,月島從未曾見過父親的這面。
月島先生全身發抖緊握著拳頭踢開了翻倒的椅子,背向兩人深吸了兩口氣,慢慢轉過身來,沉沉開了口:
「你…奧運奪銀奪金排球國手影山飛雄是吧…」
影山被男人帶著憤怒與恨意的眼神盯得戰慄不已。
「離開我的兒子,別再接近他!否則我向媒體公開你誘拐男人的醜事!像你這種體育明星一定上頭版三天吧!!不想身敗名裂的話再也別跟螢有任何接觸!!!我定不放過你!!」
影山抖著唇說不出個字,月島先生正待質問他的回答,卻看到一旁自己的兒子叉起了手,嘴角微揚露出了悲傷的笑容,冷道:
「誘拐我?父親您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月島扶了下眼鏡,聲調平穩語句清晰得幾近冷酷。
「正好相反哪,當初是我引導影山上床的。」
看著自己的父親回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他直視父親帶著破滅的雙眼繼續陳述,
「就在這個家裡,樓上我過去的房間。15歲的時候,我在影山來家裡溫習功課時,刻意讓他留宿,把他----」
「夠了!!!」
眼鏡被重重的一巴掌甩脫到地上,月島的臉高腫紅起,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彎身拾起戴上。
「之前怎樣都當作沒發生過!!總之他不肯離開你的話!我就--」
「投諸媒體讓他身敗名裂?」
月鳥交握雙手,身子前傾繼續不蘊不火的說著:
「影山可是參與兩次奧運為日本奪下一金一銀的國手,國家早讓他能按月領終身俸,加上這些年他賺得可豐,醜事曝光頂多失去名譽退出體壇損失代言,他的生活是不必愁的。」
「反而是事業尚在發展,準備自立開個人事務所的我,有了這種新聞,這輩子是不可能接到任何案子也不會有公司再願意僱用了吧?那麼…我好像只能靠影山養活了呢?若是父親希望如此,那麼,就放手去做吧,我會承擔這樣的結果。」
月島先生沒有想到被親兒子堵得說不成話,他憤怒的指著兒子渾身抖顫卻再說不出個字。
「今天主要是告知爸媽我們的事,我知道您們也不可能一夕接受。那麼就先告辭了,之後再跟您們連絡。」
月島拉起不知所措的影山,握著他的手向外離開家門,走到玄關。
「等等!小螢....」
月島的母親從廚房奔出,急急捉住月島的手臂,月島本待勸解兩句,低頭對上母親抬起的臉時....他驚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向來溫柔爽朗的母親,哭花了妝,表情絕望眼中帶著最後的懇求看著她最疼愛的么子。
「小螢....別這樣...回家來吧.....別再跟這個....這個人一起了,這樣是不好的...不對的啊!你一向是最聰明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呢⋯⋯媽求你....求求你了....」
「別住東京了....律師別當了也可以....你回家來媽幫你開個小事務所吧....不用賺那麼多錢也可以的...... 媽不會再要你相親了....怎樣都好....回來當個正常人好嗎小螢.....」
月島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她一向是優雅又伶俐的母親,自小當其他家人拿他沒辦法時,她總能用較自己不相上下的犀利言語讓他就範,月島本以為母親又會對自己唇槍舌戰一番.....怎知面對的是這樣被完全擊潰、語無倫次只能流淚重覆著懇求的媽媽....
見兒子不言語,月島太太轉向一旁的影山,
「影山,阿姨打小見過你好幾次…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對嗎?你們這樣是不對的,會生病…會得絕症的!!!你喜歡小螢的話…你會想為他好的對嗎?那你離開他吧……讓小螢回到社會常軌吧……好嗎?我求求你了…」
婦人抓著影山的大衣袖口,哭得聲嘶力竭幾乎跪倒。
「我…」影山吶吶開口…卻不知能說些什麼…
月島蹲下,將母親的手拿開,拉著影山站起。
「媽媽,讓您這麼傷心,真的很對不起。」
月島牽著影山,離開玄關開了門,
「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也不認為自己不正常或有什麼不好,和影山在一起的我,非常的快樂幸福。辜負了您們的養育之恩,不能再繼續當讓您驕傲的兒子是我的錯,請不要,責怪影山。」
月島太太淌著淚水,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兒子將門關上,仿若隔絕了這他自幼生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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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換成月島跪坐彎伏,前額金色短髮幾近貼在榻榻米的藺草邊緣,他無法抬頭,耳邊影山與男人粗吼的言語交鋒來回,刮著震著他的耳膜。
「父親,拜託先聽我說----」
「住。嘴。!!!!」
影山的父親先是掀了茶几,熱茶潑了兒子一身,他的母親驚叫了出聲,接著墨釉的茶杯帶著滾燙的茶水砸上影山的肩。
「你!!竟然膽敢....!這種嘔心至極的話你說得出口……你這混帳!!畜生!!!」
月島抬頭,看到影山驚慌但仍力圖穩住表情,試著想在父親的痛罵間插話,但怒極攻心的影山先生顯然是什麼也不想聽到了。
摔爛了几上的所有茶具,影山先生總算稍停了動作,他粗喘著氣握緊拳心,站在一片狠籍之間。影山夫人走近想替他拍背順氣,卻被一掌揮開了,她幾乎跌坐在地,影山趕忙上前扶著,他的母親淚流滿面回頭,扯著影山的臂膀,急喊:
「飛雄…快跟爸爸道歉…說你是開玩笑…開玩笑開得太過頭了……快呀!」
影山的手臂被母親抓得生疼,他從不知道自己瘦小的母親這般有力。
「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媽媽,您一向是支持我的…您說過希望我幸福快樂的有個家庭的,不是嗎?」
影山的母親突地放手,狼嗆的退了兩三步,不可置信的搖著頭,最讓影山痛苦的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他從不曾想過會見到母親用這種絕望看著自己-----仿若看得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什麼怪物一般…。
「…為什麼…」
影山太太終究支持不住的跌坐在榻上,淚水決堤般的湧出,她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耳朵甩著頭,好似要將方才接收到的畫面訊息全都趕出腦門。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從小都很…很正常…很男孩子啊!……你最喜歡排球…喜歡恐龍……體育又好…又高…說話舉止都不會娘娘腔…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你一定是弄錯了!!對!一定是被前女友嚇到了才變成這樣!!飛雄…先跟別的女孩子交往吧…不要這樣…」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
影山急喊,他覺得自己也快哭出來了。
「我…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月島了!跟宮野那次只是假裝的為了騙過媒體…我一直都只喜歡著月---」
狠狠的一拳擊中了他的右頰,影山幾乎飛了出去,撞到了和室門邊,鮮血自嘴角溢出,飛濺在和紋窗紙上。
月島終於忍不住的起身,衝到影山身邊,伸手撫著他的臉察看傷勢,正想擦去他口邊的血漬,卻被影山撲倒推開-----
一個青瓷花瓶砸了過來,驚險的擦過月島頭上,摔在柱上撞了碎塊。
「夠了!!滾出去!!出去!」
影山站了起來,本待再次反駁,卻見到父親捂著胸口,搖搖欲墜的跪地。
「爸爸…」
儘管身體明顯不適,影山先生仍大力的揮著手臂,阻止親生兒子接近。
「滾!!我沒有生過你這種變態!!」
心口的絞痛加上事實衝擊的痛苦扭曲了影山先生的面孔,他老淚縱橫的對著自己的兒子大吼。
「……我這輩子沒有孩子……」
影山怔愣的看著眼前散亂著碎片木器混雜不堪的和室,流著淚悲愴不已的父母,口中嚐到血腥混著淚水的鹹味……。月島輕輕的牽著他,對著影山夫婦深深鞠躬,拉著表情呆滯滿臉血淚的影山離開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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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王樣?」
在貼滿全黑隔熱紙的車內,月島用生理食鹽水沾濕紗布,輕輕的將那張讓他心疼的臉拭淨,再用冰袋為他冰敷紅腫的頰面。
影山怔怔的點點頭,又搖了搖。
「到底是哪樣…」
月島無奈的扯了下嘴角卻笑不出來。
「辛苦你了…,我早料到你的父母定較我家更激烈,沒想到比想像的最糟情況更恐怖哪。」
也許是回想起了整日的經歷,影山又再次紅了眼圈,月島趕忙輕吻安撫,低聲寬慰了幾句,慢緩的揉著髮梢,影山緩了緩氣,注意到近距離的細白肌膚上明顯的紅腫。
「你…你也腫的很啊…冰袋你還是先用吧!週一你還要上班的不是……我反正說個感冒了就能在家養個幾天。」
邊說邊急著將冰袋往月島臉上壓,淤血被按個正著讓他疼得唉了一聲。
「我有買兩個冰袋的,王樣就安心的敷著吧。」月島彎身自車子的座位下方藥店的塑料袋中取出另一份,放在自己的臉上。
「現下可好,我們回到宮城卻都無家可歸了,找間旅館住宿嗎?可能得開得遠些找獨立車房的汽車旅舍了…」
「我想回家.....」
「別吧⋯⋯王樣現下的狀態,開車好像有點危險.....,何況這麼長程的路途....」
「可我想回家....回我們的家.....」
月島金色的瞳孔睜大了一瞬,這詞同樣觸動了他,天地之大,也只剩那方空間能容得下他們了,他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的國王…
「好!回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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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中途換手休息了幾次,連夜趕車回到了東京,好容易返抵家門,月島隨手將風衣掛在立架,人往後大字仰倒在牛皮沙發上,拿下眼鏡揉了揉眉間,拉開了領結張口本要感嘆總算到家,話卻被封在了口中—
影山跨坐在他的身上,急躁的揪著他的領口狠狠吻著他,月島任由他的國王用力發洩似的吸吮舔攪弄痛尚在腫脹的口頰,心道王者這心情不佳便藉性事發洩的習慣自高中仍未改正....當初是自己有意誤導他的,這輩子也只得承受後果了哪.......
激烈的擁吻在喘息間告一段落,月島伸手扶向對方的腰間正欲將人翻身壓下,影山卻閃避退後解開了對方的腰帶褲頭,拉下內裡將已半勃彈出的性器整根含進口中。
「———!」
強烈的刺激讓月島渾身ㄧ震!影山卻不肯放過的將臉埋得更深,讓冠狀前頭深入喉內會咽,喉咽的反射緊縮帶來極致的快感,總是留有餘裕的月島這次也耐不住的閉眼呻吟出聲。
影山吞吐間褪下自己的西裝褲,伸手擴張後穴,沒有準備潤滑液,只能將深處的腸液攪出潤滑,感到口內的的肉柱發熱膨大,他吐出硬物,將褪至腿裸的黑褲踢開,起身跪坐扶著月島的分身抵住軟濡的穴口,咬牙坐了下去。
一下過度緊熱的包覆令月島禁不住喟嘆,睜眼卻見影山皺著眉頭汗涔涔僵著,分立的大腿抖顫著撐在兩旁,他一手扶著月島的肩頭,另一手努力的向後撐開穴口,喬動角度想入得更深些而不得。
月島抬起頭輕輕吻著情人的眉眼,在耳邊帶著喘息說著別急,一手按上他的腰間,挺起腰極具技巧的讓前端在緊繃的內裡間捻轉,緩緩推進至熟悉的敏感處,感到影山的吐息漸重喉間發出愉悅的呻吟,另一手伸至他的前方上下擼動,配合著越入越深的抽插,前後一致的頻率讓影山再抑不住聲線高昴的喊叫,雙手無力的曲扶在月島的前胸,整個人只能隨著月島的動作擺動。
「哪…王樣一開始這麼積極,臣本來難得的想讓您主導一次呢~~」
月島壞心的用力圈住影山的前端使勁一握,帶著快感的痛意讓他尖聲叫了出來。
「結果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一會兒就不行了嗎?王樣?」
「你……閉嘴……嗯…專心點…啊啊~~那裡…那裡…拜託…嗯…」
月島就著坐姿向上一下一下的挺著腰,雙手自腰上向下移至肌理健彈的翹臀,闊掌抓揉著臀瓣用力掰開,讓向上突刺的肉刃勢如破竹的入到最裡。
「月.....嗯.....太...太深不要.....」
月島的性器等比他的身高,長度驚人,每當整根沒入時影山總覺被頂入胃似的不甚舒服,他向來體貼不至肏得過深,但今日難得主動上位的影山讓月島忍不住的想欺負一下。
再次更深的用力挺進,影山想撐起身體避開,但在快感衝擊下腿軟得不行,只整身半癱在月島身上,下巴擱在月島肩窩,帶著哭腔懇求著解脫,又讓一下強硬的衝撞打斷驚呼出聲。
「嗯啊!月...月島...拜託...」
「都這麼久了,飛雄還弄不清怎樣求我才對嗎?」
更加用力的突入,撞擊著股間啪啪作響,伴著影山支唔不成的詞句。
「啊…啊啊…我…嗯…螢…螢,別這樣…我想射…」
聽得滿意的答案,月島滿意的吻去戀人的淚水,將人抱起熟練準確的戳弄內裡的敏感點,順帶改變節奏快速摩擦前端,在影山高潮的哭叫聲中激射在緊熱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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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整日整夜,天色幾近濛亮,月島不忍要求影山沐浴再睡,只草草清理沙發與身體後,兩人累得躺上特別訂製的雙人大床轉眼進入夢鄉。
原以為這般勞頓,定可一覺睡上12小時,可事與願違,影山反覆的醒睡了多次。
他一直做著夢。
10歲時,第一次觸著排球,他抱了整天不肯放手,母親要求他放下球洗手吃飯,他硬是抱著球坐上餐桌,父母看著他無奈的微笑。
瞬間父母親微笑的臉孔掙擰,露出看向怪物的驚恐,父親伸出顫抖的指尖指著他——
他冷汗涔涔的驚醒,入睡不過二小時,身心的疲憊令他無從細想,鑽入月島的懷中,靜定心神,再次沉沉睡去。
11歲時,他被國小的教練指定為二傳,拿下了縣冠軍,他的教練對著來接他的父母大力稱讚他的天份,父親在人前冷淡的說著光會打球有什麼用處,卻開著車載他到了體育用品專賣店,告訴他慶祝他拿了獎,可以隨他挑選喜歡的東西。他興高彩烈的拿了MIKASA的黃藍排球,父親付了錢,微笑的將球——
球突然變成了花瓶碎裂在他的掌心劃出鮮紅,他抬頭看到父親絕望的流著淚的神情。
再次驚醒。
12歲時,在中學遇到了一位他非常崇拜的前輩,看到了更高的理想,他努力的想向對方學習而不得,每日練習到極晚,返家時母親總是熱好了飯菜加上一杯酸奶,遞上換洗衣物要他先梳洗再吃飯,拖著泡了熱水舒緩了肌肉的疲勞,他開心的坐上飯桌準備大快朵頤------
母親卻用看著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掀了桌子尖叫出聲。
三次醒轉
14歲時他與同隊的隊員間產生了巨大的鴻溝,在中學最後的比賽中爆發。他在外遊蕩至深夜,低著頭返家時,母親一如往常的準備了宵夜給他,卻異常的等門,在他一踏入家門時緊緊的擁抱了他,父親也難得的與他一同吃著宵夜,告訴他高中想讀哪間都行,學費不用擔心。
語鋒一轉,父親突然指著他的鼻子大吼著變態...
影山倏然瞪大了眼,他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他伸手遮住眼睛,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不願吵醒身旁熟睡的伴侶,輕手拿開月島擱在他腰間的手,小心翼翼的慢慢下床,走到浴間淋浴,溫熱的水迎面潵上,他稍做清洗,拭淨身體後,從洗手台的鏡面看見了已略顯青腫的臉頰,想起最後那記毫不留情的拳頭,方才夢中溫暖的親情日常再次浮現腦海……。
16歲時烏野第一次拿下了全國冠軍,他帶著獎牌回家,母親開心的吻著他說著不愧是媽媽的寶貝飛雄,父親倒只是冷靜的稱讚了他兩句,還不忘訓誡他這只是個起點與要感謝隊友不要自尊自大,但隔週他父親跟來家暫訪的親友喝酒時,卻紅著臉對親友敘敘叨叨說著對自家兒子有多驕傲,饒是表情冷淡的影山也被誇得難為情不已。
18歲正式被選入國家代表時,父母特地來到東京,為他精挑細選了租房,他仍是個小球員時,不擅世故的他全靠父母關說打點教練球團,直到他在國際賽事屢屢奪牌,身價越來越高有了經費請了經紀才漸漸放手。
21歲奪了銀牌歸國後卻在一場職業賽中受傷,嚴重得高價簽了他三年的球團甚至考慮付違約金賠本釋出球員,父親毫不考慮的簽下手術同意,告訴他失敗了頂多找個學校體育教職,家裡不差他一口飯,母親在術前術後寸步不離的住院照護著他,待得他回歸後的復出賽,正巧日向也終於成為了職業選手,兩人精彩的贏下比賽,被喻為重新展翅的比翼烏鴉!他記得比賽結束,舉隊向觀眾道謝時,看到招待席上的父母鼓著掌,父親激動站起,母親笑著流淚。
那些時候月島與他隔了一個太平洋又一個大西洋鞭長莫及,他這生活白痴總鬧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兒,為此母親還特地來京同住,手把手的教了他整整一月的簡單廚藝、折衣疊被,說你這孩子自小被媽媽寵得壞了才啥都不會,但仍特地買了防切手套要求他一定戴著別壞了尊貴的手指。父親在看了他的球隊記者會直播後,說實在看不下去他不合時宜的穿著,找了師傅來量身為他訂了五套西服三套日式禮服與十套日常服裝。
往事歷歷,一一在目,那些理所當然的疼惜,父母永遠無私的愛,他從未特意珍惜感謝,自小便不是聰明優秀的好孩子,任性又義無反顧往排球的路上走,父母沒有反對過,精神經濟實質的支持著他,相較家境更普通還有著弟妹要顧的日向,他的體壇星途如此順遂,父母功不可沒,可卻沒從沒要他回報什麼,連孝親費也不收,總說著他們賺得還夠,只要求他多回家看看爸媽,多與他們聊聊…早點成家生個孩子讓他們放心……
…最後……自己回報給他們的……只有破滅的絕望。
影山坐在浴間將頭埋入手臂,悲不可抑的嗚咽,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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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哭了多久,一帳厚暖的浴巾裹住了他,淚流滿面的抬頭,他看到月島一臉憐惜的瞧著自己,他吸了吸鼻子,張了口,卻乾啞得發不出聲。
「會著涼的,王樣。」
月島用浴巾擦乾了他的髮身,拿出毛絨浴袍為他穿上,在精瘦的腰間打了個平結,將人帶回臥室讓他坐在床沿,拿出熱風機吹乾他那頭細軟的短直髮。
熱風的轟響停止,滿室的靜默。
「月島…」
影山總算自喉間擠出聲音,
「我…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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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眠的月島其實整夜都不曾安睡,同床的伴侶輾轉醒睡他是知道的,惡夢間影山被魘得哭叫,他試著安撫,握著戀人的手抱著人,只能安穩一會兒,影山便又陷入另一夢境。
他自己也不好過,一閉上眼母親哀求的臉父親羞憤的面容便浮現。
近午時影山起身,他亦醒轉,甩頭想將方才父母同聲指責的惡夢忘去,正好line的叮聲響起,他戴上眼鏡取過手機划開圖形鎖,發現是自家兄長寄了訊。
月島明光被父母急叩回家,難以啟齒般的吐露了家中么弟的情況,要他這做哥哥的無論如何也去勸他回頭,螢自幼總跟著你的,你對他的影響最大了,你救救他,他們的母親哭著要求。
明光心頭清楚,幼弟小時的確是崇拜他,許多性格也的確與他脫不了干係,但自高中後便不再是這樣了,弟弟無論在排球在學業上早已超越了他,目光也看向更遠的地方,他懷疑自己的影響力,自父母口中聽到了那帶壞孩子的名字,影山飛雄,他瞬間明瞭了一切。
螢的比賽,他絕對是家人中看過最多場的,不能到場的也總能求到錄像,那兩人在場上的默契與氣氛極其特殊,一年級時口中拌嘴表現不合但卻有著無聲的默契,二年級時已成為無需言語即能配合彼此戰術的球隊支柱,三年級成為正副隊長時,兩人幾乎已是互相扶持的摯友了。他對影山與幼弟之間的情誼一直覺得莫名想不透,他這彆扭的弟弟除了山口外幾乎毫無可以自然相處交心的朋友,而他跟影山之間也與跟山口的相處截然不同,可卻明顯的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在意與特殊,現下,原是真相大白,就是如此。
明光將過去所聞所見說與父母,見他們面面相覷仍是要他來去做最後掙扎,他只虛衍了兩句盡力,轉頭傳了封訊給弟弟。
月島看著Line的綠底黑字,哥哥發的訊息直白簡單----
《老哥支持你!爸媽那裡我盡力勸,你有啥問題隨時來找哥哥,有機會帶影山跟哥哥吃飯。
極是雪中送炭的熱暖流入心窩,月島忍不住濕了眼眶,雖然感動莫名也不知能回些什麼,除了謝謝兩字也還是謝謝。
月島看著哥哥傳回了一個拍著胸膛寫著安啦的貼圖終於露出淡淡的微笑,想起影山進入浴室少說一個鐘頭,他拿了浴巾走人把濕淋淋坐在地上一付可憐兮兮模樣的王者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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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島拿著吹風機的手停在半空。
「你認為你做錯了什麼?」
他維持平穩溫和的聲調提問,心臟卻重重的沉了下去。
「我…我…讓爸媽…那麼的傷心………我從沒見過…那樣的媽媽跟爸爸…」
「王樣想讓他們不再傷心現在還來得及,」
無論再如何抑制,說出口的語調已不自覺的冷硬,冰擊一般碎在影山的耳中。
「現下就跟我分手,回去跟父母認錯,說已經跟我斷絕關係。」
月島站起身子,眼鏡的反光讓影山看不清他的表情。
「臣保證您的父母馬上破涕為笑,抱著你對你說回家就好,接著為你揀位美麗可人的女性為妻,生下兩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
影山又急又氣站起大聲急辯。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影山只覺腦中亂成一潭渾水,不知是傷心或是氣惱或是無力。
「七年前,為你戴上指環時,我便覺悟遲早會有今天。」
「我知道你當時定不似我這般多慮,但走過了這麼多年,還以為,王樣至少有了基本的覺悟才提出跟父母坦白的…」
「看來是我想多了啊…」
影山驚慌的瞪大了眼,看著月島嘴島帶著微笑說著平靜的話語,那對金眸卻罩上了霧色,淚水瑩溢滑下頰際,神情是那樣的傷心。
雖然仍未理清自己的想法,身體已先一步站起欲抱住眼前的人,月島卻避開了影山的伸出的手。
Line的通話鈴聲不適時的響了起來。
月島低頭看了一眼,淡淡的說了句是山口,轉身走出房間接起電話,裝做不經意的順手擦去眼角的水氣。
「山口突然來了東京,說來探我,九成也是從爸媽那聽了什麼…。」
月島掛了手機倚在門口,先一步的打斷影山欲出口的話。
「我先去三樓佈置下,」月島轉身丟下一句,
「王樣還是動動您那生了蛛網的腦袋,想想您究竟希望如何吧…。」
臥室的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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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棟大樓單層一戶的三樓是月島一年難得回去幾次的住處,裝潢如新,黑色大理石瓷地映著頂上智慧吊燈的光暈,月島拍了兩聲掌把燈光調亮,讓山口進屋。
「我說你,來東京找我或借宿都行,好歹也提前說聲,」
月島將從頂樓冰箱拿下來的啤酒拿出,心中暗誹好在山口來電時人還在新幹線上,否則久沒啟動的冰箱,要降溫也需要些時間。
「怎麼突然來了?」
「伯父伯母給我打了通電話,問了些關於高中的事,說你出了大事,無論如何託我來探你。可又左右不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好直接來了。」
山口扣開了罐裝酒,仰頭喝了一口,喀的一聲放在桌上。
「阿月,到底怎麼了你?」
「沒什麼的,」
月島真覺疲憊,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爸媽對於我的未來規畫有點歧見,我會再與他們溝通的…我整理下客房讓你睡下吧。」
山口沒有答話,看著月島走進客房,片刻後回到客廳對他表示想休息隨時可以去睡。
「小月,我沒那麼早睡,想看看電視節目有睡意再休息。」
「怎麼?你什麼時候看起綜藝節目了?從沒聽你說過…」
月島疑惑的問道,隨手拉開客廳長桌的抽屜,拿出遙控器打開電視與網路電視轉接盒的電源。
60吋的液晶螢幕出現一片閃爍的白花伴隨雜音,月島奇怪的檢查著線路:
「怪了,怎麼沒有訊號呢?」
山口盯著他,平靜的開口:
「小月,這個型號的轉接盒ㄧ年之前網路電視就不支援了。」
月島一僵。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不過那時才剛被排除更新,我以為你只是還沒換…」
山口平靜的凝視月島的心虛的雙眼。
「你平常,根本沒有住在這裡,對嗎?小月…」
「……」
「影山家裡只有無線電視,你倆同樣不是很常看電視節目,所以你才會沒注意到網路電視不能看了,不愧是小月你呢,佈置的這麼周到,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懷疑過這裡根本不是你的家。」
月島看著山口微笑的說著話,累積多年的歉意油生。
「……抱歉…山口。」
山口搖了搖頭:
「我能理解,畢竟影山是那樣的體壇焦點,為了以防萬一任何其它人都瞞到底,的確是小月會做的事哪!」
「我不是不信任你…山口,」
月島頹然坐下,雙手十指交錯擱在膝上,低著頭續言:
「只是…擔心你的妻子不能接受你有這樣的朋友…」
「我不會告訴她,」
山口拍了下月島的肩,
「我懂你的,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對吧。」
「這也不好…我也擔心你有了隱瞞她的事而導致你們夫妻有了嫌隙…」
「完全不用你擔心!我太太才不是那樣的人哪~~」
山口笑著拍攬了攬月島的肩頭,他緊鎖的眉間總算稍微舒展了些。
「唉…也說不定真不用擔心了…」
月島無奈的苦笑,
「也許…明天這關係就不存在了…」
山口聞言霍然站起,嚴肅的氣宇似當年被授命上場成為關鍵發球員時的神態。
「怎麼回事?小月」
月島低頭交握雙手,絮絮說著昨日的悲慘經歷,近二十年來,第一次,他能向摯友談論感情的煩惱。
「……總之,影山在體壇這般成就,也算是自小讓父母驕傲的獨子,前晚他所說的覺悟也不過是讓父母發大脾氣,大概笨王者的腦袋從沒想過有日會被父母這般放棄吧……。那個眾人捧在掌心的國王被保護得太好,也許現在才第一次真正了解,與我在一起需付出的代價遠超過他能負擔…所以…」
越說越覺得也許真是到了盡頭,月島不禁鼻頭一酸,但隨即止住
「我不認為是那樣呢,小月。」
山口握了下他的肩頭,朗聲說著。
「要是平常,你定是看得比我清明的,真是關心則亂啊,看到這樣的小月真是難得了。」
「別人也就罷了,影山那向來一根筋直得不得了,脾氣坳起來誰也扭不過來,有了目標只知道拼命往前衝的人,他在高中時就決定與你在一起直到現在了不是?你怎麼會懷疑他有擔不起的時候?」
月島搖頭嘆道:
「真意外,你對那個熱血笨王者評價有這麼高?」
山口也笑了,不好意思的抓了下頭。
「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隊長嘛!平時不說,以前在球場時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雖然不善言詞但只要隊長在場上就是什麼也做得到!連全國冠軍我們也拿了兩座不是?對我們一般人來說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夢想成真啊!」
「只有一座是他當隊長拿的好嗎?你別把緣下隊長除名了。」
朋友總是老的好,無論時空境移社會轉變,只要一談起天心情即似回到那時那天那個校園那座球場,月島忍俊不住總算是露出了微笑。
「也是啦,不過認真的說我們球隊最重要的總歸是影山跟日向,當然要是沒有月月也不行!影山那人日常真是笨得可以,隊內誰不知道除了球場上其餘的事都是副隊的你在擔的,這麼說來啊,以前那時我還常問你說為何就對影山這麼有耐心怎麼你們感情變得這麼好,你還總老大不高興的回我什麼你也是不得已的,果然小月是口嫌體正直嘛!!」
簡直是破解了十幾年的陳年謎題,山口支著頰衝著月島開懷的嘲弄,再說了些過去副隊對隊長的偏心行為,看著月島怒瞪自己卻潮紅的臉面,彷若在暗處樓梯間偷偷幽會的高中情侶被朋友抓個正著般,難得能見著髮小這樣有趣可愛的一面,山口忍不住再多開了幾句玩笑,最後拍了拍已將臉完全埋入手臂中的月島,表示夠了不鬧你了,起來了啦小月。
月島自膝間將頭抬起,本做好準備看到山口揶愉的表情,睜眼卻見山口已收起笑容,一臉正色。
「去跟影山好好談談吧小月,我等你的電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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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鋼板的電梯門關上,月島拿出磁卡感應了下,電梯直上頂樓,月島凝著眉看著門向雙側開啟,他走出電梯,尚來不及脫下鞋子,隨即被撞倒在玄關。
月島後勺碰上玄關的穿鞋椅墊,一陣疼眩, 捂著痛處睜眼,抬頭卻見背著頂燈的光,撐在自己身上的影山惶恐淚濛的表情,他渾身顫慄的指尖揪著月島的衣領,勉強的想開口唇齒卻抖得不由自主出不得聲,蓄積的豆大淚珠承不住引力啪嗒啪嗒落在月島的頰上、唇邊、眼中。
溫熱的淚滴掉在鏡片糊了視界,月島愰然感覺畫面即視感,啊…是了,像是高三時,IH全國一輪敗戰的巴士上,替他的國王包紮手掌時,抬頭見到的場景。
影山明顯的想試著再次發聲,可都被哽在了嗚咽中,月島不禁坐起身,安撫的順了順他的背,深吸了兩口氣緩過的影山,總算說出了話:
「…不要…拋棄我……月島…」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影山覺得自己的心重重的沉下了深淵。
月島無聲站起,拉起影山的手靜靜將人帶往臥室,抽了兩張面紙替他拭淨滿臉的淚。隨後背對著他打開了床頭檀木小櫃,轉過身來時,影山看到了攤開的手掌中,略為陳舊的紅色絨盒。
盒蓋打開,那對久違的小鑽銀戒,閃著據說能久恆的彩光。
自定下終身之約的異國海岸那夜,七年來,兩只可憐的定情環不曾再次見光,影山曾經打算像隊友那般,將婚戒串成項鍊掛在頸上當幸運鍊,但被月島否決,他隨口假設了幾題記者戲謔的提問,果然見到笨蛋國王吱唔不成語的臉紅,你要真戴了出去就麻煩大了,放棄吧王者。影山記得那時月島是這樣嘲笑他的,他氣得鎚了對方一拳。
月島捧著小盒,靜頓了一刻,緩緩開口:
「還記得,替你戴上戒指時,我說的話?」
「我說了<只要你沒有放棄,我,就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選擇權從來都是在你身上的。」
影山抬起了臉,月島深深的注視著他的眼瞳。
「你要放棄了嗎?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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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影山一把擒住月島的肩,力度大得他差點痛喊出聲,眶邊腫紅帶淚的眼睜圓著,每個字都似從肺腔深處狠狠吐出似的震得月島耳膜發疼。
「不要不要不要!我絕對不要放棄!我---」
氣急的呼喊被截斷在一個深深的吻中。
這個吻用力得讓影山口唇壓疼,長得讓他氣氧缺乏,極限之時轉為輕啄,細細的品嚐般的淺含濕舔,緩緩加力再次陷入深吻。
影山發覺口角滲入了鹹味,他睜開了眼,對上的是被霧氣塗濛的鏡片,月島離了他的唇,哽咽的吸了下鼻子。兩行淚痕自鏡片後滑下尖削的頰。他執起影山的手,摩挲了下帶繭的指尖分明的骨節,將圓戒環上第四長指。
「那麼,我會永遠的在你身邊。」
月島再次鄭重重複,那年求婚時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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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鼻息相接,兩人頰額廝磨擁著溫存了片刻,影山伸手摘下月島水氣霧茫的眼鏡,看著鏡片後晶瑩的金瞳,突兀的笑了:
「好難得看到你哭啊⋯⋯上次該不會就是高中畢業後合宿的那次?」
「是!也不想想都是因為誰喔?!」
「是你太沒血沒淚了!以前不論贏球輸球,都只有你沒哭!日向說你九成是個機器!」
「分明王者才是常常被稱讚是是精密的舉球機器好嗎?!」
月島一面抱怨,一面拿起手機,播通了山口的號碼,未響完一組鈴響馬上被按通,手機中傳來山口急切的聲音:
「小月!!怎麼樣了??」
「啊啊很遺憾得沒能擺脫這個超麻煩的國王,看來這輩子是甩不掉了啊~」
「果然嘛,我就說月月總是太悲觀了,那麼我能上去了嗎?」
「嗯,備用晶片鑰匙在電視櫃下面左邊的抽屜裡,你找到了就可以搭電梯上來了。」
按下紅色斷話鍵,回頭見到影山一臉驚惶。
「山口?!他還在三樓?這樣好嗎……」
「嗯,不是王者說的嗎?想在之後告訴日向山口他們?」
「可是…」
經歷了父母的震憾教育,影山頓時害怕起見熟悉的親友…。
「也由不得王樣後悔了,方才就已經露餡了哪。」月島張懷滿抱了戀人,安撫的吻了吻光潔的額頂,拉著他的手走至玄關。
山口極其開朗的笑容大概只有他結婚那日能比,他開心的大力拍了月島的背說著幹得好啊小月竟把我們的隊長弄上手真是太厲害了,月島差點跌倒狠狠瞪了摯友一眼,而後山口轉向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影山,他用力的抱住了過去的隊長。
「太好了……」
山口雙手握著影山仍戴著戒指的手,
「真的是……太好了,以往我一直很擔心的,影山你這排球天才實在太出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跟得上,你看起來是那麼的孤高……,原來有月月一直在你身邊的,這樣…真的是太好了!」
影山睜大了眼,烏野一年四人之中,山口跟自己最不親近,卻仍一直為自己擔心著想…不禁心頭發暖,但不善表達的他只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回換影山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三人,影山皺著眉接起電話, 耳邊傳來小巨人洪亮震天的喊叫:
「影山你給我下來開門!!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是山口比我先知道!太過份了吧你!!」
「蛤?!開什麼玩笑?!你來幹嘛…呃…」
罵了一半,聽到背景柔軟的女聲說著恭喜,影山硬生生停住,回頭瞪著山口。
始作俑者雙手平舉攤掌擺出投降姿勢,無奈的說:「沒辦法啊之前谷地可是最先懷疑的,我們約好了要是真逮著了你們一定要叫她的~」
影山只得不滿的剁步走至對講機請大廳管理員開門放人。
迎來的是兩張開懷可愛興高采烈的笑臉,日向帶了兩手啤酒進門便嚷嚷著:
「天啊沒想到你這傢伙真的是gay!!我還跟仁花拍胸脯保證你之前沒交女友一定是性冷感只愛排球……喂喂喂別揍我啦!可惡啊你害我輸了一頓敘敘院啊是不是該負責幫我出一半啊?!」
「你這笨蛋!!誰…誰叫你賭這種事的!笨蛋!」
「天啊你在害羞耶!!臉真的好紅山口拜託幫我拍照~~」
「你這笨蛋別給我跑!!我才沒有害羞!!」
「唉呀別在意害羞是正常的啊~~就算是暴君國王臉紅也是很可愛的嘛~~」
「你給我閉嘴啊啊啊!!」
看著已經年過三十的隊友與伴侶繞著自家沙發玩起鬼抓人,月島皺著眉砸嘴,山口在一旁幫著錄像,谷地打開了四罐啤酒放在桌上說著抱歉這麼晚了只有超商有賣酒。最後國家隊的烏鴉搭檔總算氣喘吁吁的互瞪喘氣坐下,山口笑盈盈的舉起冒著泡的鋁罐:
「那麼-----雖然晚了好幾年,還是恭喜你們結婚啦~~~」
「「「乾杯!!!」」」
滿溢的熱情、誠摯的祝福溫暖了兩日來受傷的心,感到胸口熱漲眼眶濕潤的影山忙先仰頭喝下瓶中的酒液掩飾,月島舉杯回應老友們,五個鋁罐三兩碰撞發出響亮的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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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三人送回三樓安頓好睡處,月島回房時發現影山怔坐在床上發愣。
「怎麼了王樣?昨兒沒睡好也累了一天,不早點休息嗎?」
影山回頭,復又為難的低頭,吶吶言道:
「……剛剛太開心了,覺得有點害怕睡覺了……」
月島聞言將人滿滿抱住按下裏被,「睡吧,我在。」
被熟悉的氣味安心的包圍,影山舒服的閉上眼。
他又做了夢。
他回到了烏野高校,穿著黑色學蘭制服,校園的櫻樹正當吹雪時際。
日向朝他大呼小叫的奔來,谷地拉著他的手,兩人帶著他跑著穿過走廊,繞過川堂,轉過體育館後方的轉角,幾棵櫻樹圍著的空地間,山口裝模作樣的站在跳箱上,手裡拿著黑色封面的部活日誌替代聖經。
月島轉過頭來,那張他最愛的臉帶著微笑看著他,向他伸手,陽光撒落在金色耀眼的捲髮上。
他被領著走向前站定,箱上的山口居高臨下的說著戲劇中神父的祝詞,最後笑著手一揮說著請兩位交換戒指。
月島拉過他的左手將那對本不在高中存在的指環套在無名指上,日向和仁花笑著將櫻瓣朝空中一撒。
那麼現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不是新郎,哎喲隨便啦~~,山口說著。
月島低頭吻住他,為夢中的小小婚禮劃下了完美的句點。